——與那位驃騎將軍相關的話題永遠是衛家人心中的傷痛……
果然,衛登的笑容轉瞬即逝,眼中泛起無法掩飾的憂傷,卻強自表達著喜悅的語氣:“太子應該會為此高興的。”
家老心有慼慼然地點頭——只看皇太子對霍幸君的寵愛便可以想像,那位皇太子會多麼為此高興了。
隨即,年邁的長者有些擔憂地抬頭:“若是如此……吾君更不該疏遠皇曾孫。”
衛登不由皺眉:“我的考量沒有錯。”
年長的家老卻是十分不安:“臣擔心……其有怨意……日後……恐不會體恤吾家。”
——當年,霍去病是如何對待霍家的?他清楚,衛登也並非不知。
——那位驃騎將軍認了生父,卻連霍家門都沒有入。
——將霍光帶回長安,其中又豈只是因兄弟之情?
家老記得,得知霍家人為霍光取字子孟,衛青是如何震驚,如何惱怒……如何心疼……
——被衛家上下捧在手心的冠軍侯,居然被霍家以這種方式拒絕!
因此,無論是霍去病生前還是身後,除了霍光,霍家再沒有因霍去病的種種顯赫而得到任何好處。
如今,這位少年的固執並不比昔日的冠軍侯少半分,日後的前程更是不可估量,若是他因為衛登今日的決定而心存怨意……一朝上位,他會如何對待衛家?
家老無法不為此憂慮。
——畢竟,衛登之所以會如此決定,正是為了劉病已日後的前途……更不必說,還有一個極重視衛太子的霍光……
——這位皇曾孫日後必定不會是碌碌無為的凡人!
衛登思忖片刻,卻是笑了:“總不會因此便痛恨衛家的!”
家老一愣,方要再勸,卻見自己的家主無所謂地擺手:“總是血親,大漢素來重孝,有朝一日……他縱是有怨,也不會對衛氏如何的……”
家老聽出了他的意思,不由皺眉:“卻也不會照拂衛家……”
衛登失笑,眉角一挑,拍著憑几,驚訝地反問:“難道還指望因為他,便讓衛家重新顯赫?”
家老確有此意,聽到衛登如此說,不由就是一愣,衛登的笑容頓時一僵。
“吾君……”家老惶恐地低頭。
衛登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搖頭:“甲老……衛氏雖是外戚,然而,權傾天下皆因先考的軍功……只憑外戚的身份便想顯赫門第……那是禍根!”
家老沒有想到衛登竟是如此想法,不過,儘管十分震驚,他卻不能否認,自己的家主所言的確有道理。
衛登嘆了口氣:“便是一時施恩,日後得報,衛家還如先考那時一般顯赫嗎?”
——那般可令天子言聽計從的權勢豈是一點舊恩便可以重現的?
搖了搖頭,衛登苦笑:“再說,此時便談日後……未免太早了……”
他按住憑几,堅持自己的決定:“衛氏終究太扎眼……上次不過一個假太子便讓長公主對他動了殺機,若是衛太子之孫與衛家往來密切……建章宮的那位少帝與那位長公主恐怕就要寢食不安,開始不擇手段地對付他了!”
家老深以為然,再無異議。
——先有眼前才能有日後。
“那麼……吾君怎麼看史家?”家老皺眉詢問,“史家應該是將籌碼全押在皇曾孫身上了……”否則何必從經營多年的魯國遷來長安?
衛登失笑:“史良娣家還能押別人不成?”史恭只有一個女弟,皇太子家只剩下劉病已一個,除了劉病已,史恭一家還能選誰?
對史家遷來長安,衛登還是相當樂見的:“曾孫的至親不多,我與霍子孟都不便親近他,張賀終究是外人,有史家在,對病已有百利無一害。”多一點支援的勢力對劉病已總是沒有壞處的。
家老卻仍然不放心:“據臣所知,史家與魯王關係甚近……”
衛登毫不在意:“諸侯王而已,尊貴自是尊貴,卻也只是尊貴罷了!”
更何況,魯王雖是近支,卻是景帝一系的,先帝子嗣雖不及景帝,卻也不少……退一萬步,便是輪到景帝一系了,也自是先從先帝姨母所出的諸侯王中選,魯王一系仍要退後。
“再說……與魯王結姻的,並不是史恭家。”衛登十分肯定。
家老輕輕點頭,隨即再開口,卻是道:“既是如此,史家為何首先登門謝君?”
——衛家於劉病已並無太大的幫助……
——史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