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呢……”
“他也不是黃口垂髻的小兒了!”上官桀淡然言道,“他自有主張。”
安陽侯夫人想了想,的確無法反駁丈夫的話,只能按捺下心焦,專心侍奉夫君用膳。
食案方撤,就有婢女通稟上官安的婢女請見夫人,上官桀素來不管家事,聽了這話便擺手讓妻子自去處理,他徑自進了內臥,準備午憩。
還沒有就寢,上官桀便見妻子一臉不解地走了進來,剛要開口,見還有婢女在侍奉,便先讓婢女退下,才走到自己身邊,低聲道:“安兒讓婢女將幸君用過的東西都收起來,全部送往椒房殿。”
上官桀本來還有些不耐煩,一聽這話,不由就愣住了。
“夫君的意思呢?”安陽侯夫人小心翼翼地詢問明顯在發愣的丈夫。
妻子的聲音讓上官桀恍然回神,稍稍思忖了一下,他便點頭道:“就照安兒的意思辦吧!”他的妻子剛要應聲,就聽他又補充了一句:“把家中幸君置辦的東西都送去!”
“全部?”安陽侯夫人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
霍家歸根結底是出自冠軍侯家,霍光又照顧著霍去病的少子,家中一脈相承都是霍去病當年的習慣——霍去病少年貴幸,侯封萬戶,起居用度無不講究,那是真正的食不厭精,加上武帝對這個晚輩寵信非常,連出徵都不讓他委屈,平常就更不必說了。——自然不是上官家這種素封之家能比的。霍幸君是嫡長女,在家中素來受寵,又哪裡是肯委屈自己的人?始為新婦便把自己的那個院重新佈置了一通,後來幾年,除了房屋不好輕動,上官家所有地方就沒有她沒動過的。
——若是照上官桀的意思,上官家能被搬空了。
上官桀淡淡一笑:“捨不得?”
夫人聽著他的話音就透著古怪,不由緊張:“君究竟是什麼意思?”
上官桀安撫地拍了拍妻子的肩:“卿照做就是。”
“胡說!”安陽侯夫人卻不信,“難道……放在家中……還不如給皇后?”她臉色慘白,結結巴巴地問道。
——是說他們可能無法保住那些東西嗎?
上官桀依舊笑得雲淡風輕,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是道:“皇后也是我們家的。年幼失母,給她做個念想也好。”
安陽侯夫人沒有吭聲,只是攥著丈夫的前襟不肯放手。
*****
上官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來這裡,但是,他想來,也來了,再追究為什麼來……毫無意義。
——茂陵東郭……
——他的妻子的墓冢。
——還有他未能成服的幼子……
守冢的奴婢見到孤身前來的少主人都是驚訝莫名,上官安並不意外,徑自在園前下馬,將韁繩交給迎上來的奴婢。
接過馬韁,那個奴婢並沒有將馬牽開,而是站在少主人身邊,一臉欲言又止的躊躇。
“何事?”上官安淡淡掃了一眼同樣臉色複雜的一排奴婢。
“……公子……”離他最近的奴婢不得不硬著頭皮回答,“少君的父親……在裡面……”
上官安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霍光在這兒!
他不由苦笑——該說他們翁婿連心嗎?
他擺了擺手,徑自走進墓園。
因為規制一再改動,墓園一直沒有建好,很荒涼,身處園中,一目瞭然,上官安一眼就看到一身墨服的霍光——他的妻父就站在女兒的墓前,身旁只有兩名隨從。
明知道相見必然尷尬,明知道迴避才是最好的選擇,上官安思忖片刻之後,仍然走了過去,霍家的那兩個隨從看到他走近,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阻止。
“……阿公……”在霍光身後三步處停下,上官安選擇了一貫的稱呼。
霍光沒有任何回應,幾乎讓上官安懷疑自己的聲音是不是太小了。他正在考慮是不是再開口,忽然就聽到了霍光的聲音:“來見幸君,可是已有決斷了?”
上官安一愣,下意識看向霍光的隨從。
霍光沒有轉頭,卻彷彿看到了他的動作,幾乎是同時就出聲:“子都,你們到園外等候。”
兩人的動作稍稍有些遲疑,但是,還是照辦了,園中頓時只剩下他們翁婿兩人。
上官安抿了抿唇,閉眼又睜眼,開口卻不是回答霍光的問題:“兮君昏倒了。”
“嗯……”霍光含糊地應了一聲。
上官安也沒有等他表達意見的意思,稍頓了一下,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