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恩科制舉,以及研究江南的經濟轉型之路,預計李肆要在江南呆至少三個月。對李肆來說,這將是既苦累又甜蜜的三個月。
這一攤事務的架子攤開,李肆對撫平江南亂相也就信心十足,但依稀間他又覺得漏掉了什麼事。
可他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想,白日被臣下們用,晚上還得被嬌妻們用。
漏掉了什麼呢?
有時候他也有所感應,但接著這心思又被四娘和寶音含羞帶怯的嬌顏按了下去
“官家/陛下,給我/奴婢賜下兒女吧……”
嘉定羅店黃家村,許三家中,許三妻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道:“兒啊,家裡就你一根獨苗,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娘也不活了!”
夯土屋子裡,三四歲的小男孩躺在破爛床板上,臉色蠟黃,氣息微弱。
許三腳步沉重地進了屋,面對妻子,無奈而又羞愧地搖頭:“楊郎中被叫去城裡,說是官府講訓,只能等到明天,我帶虎子進城……”
許三妻子哭道:“明天?還能拖到明天嗎?”
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怯怯地進屋,將裝著蠶葉的籃子擱好,再去扶住許三妻子,悽聲道:“娘別哭了,弟弟一定沒事的。”
見弟弟被蓋散了,小姑娘伸手去扯,她娘一把推開了她:“別碰你弟弟!誰知道你身上帶著什麼晦氣!”
小姑娘該是習慣了,就噢了一聲,乖順地退開,徑直去屋後張羅蠶事了。
哀慼的沉默很快被打破,是那個讓許三心頭髮慌的脆聲:“許大嫂,聽說虎子病得重了?”
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帶起淡淡香氣,黯淡的屋子也亮堂起來,正是那山東女子米五娘。
米五娘和她的鄉人在黃家村已經呆了一陣子,村裡冬田翻耕,正缺短工,而米五娘等人也想等候失散鄉人,就以工換糧留了下來。
許三妻子只是抽泣,許三嘆道:“前幾日也就是發點熱,用了點草藥,以為能好了,可今天突然就……”
米五娘道:“早前俺也說過,也懂一些驅邪治病的法子,讓俺看看可好?”
許三夫妻對視,郎中找不到,張九麻子雖然不怎麼可靠,卻也是唯一懂畫符治病的人,他也跟那郎中一樣,去了城裡學什麼天主教。村裡,鎮子裡沒人幫得上忙,他又不能帶著兒子走野路,只能明天進城,而明天……誰知道還有沒有救呢。
死馬當活馬醫吧,許三點頭:“那就辛苦米姑娘了。”
米五娘進了屋子,後面又出現一大群人,顯然是想看看這米五娘有什麼能耐。之前村裡人也說過讓張九麻子跟米五娘比比誰更有神通,可那也就是隨口戲言,大家都覺得,這麼年輕這麼漂亮的一個大姑娘,不太可能是巫婆。
點上一柱香,套上綴著銅鈴鐺的手環,米五娘雙手懸在男孩額頭上方,先是微微晃動,接著以怪異的節奏劇烈抖動,叮鈴鈴響聲迴盪,許三帶著妻子退到屋外,跟其他村人一同屏住了呼吸,心中漸漸升起敬畏。
煙霧繚繞,鈴聲時斷時續,米五娘和虎子的身影都已看不清了,好半天后,米五娘起身道:“村中有妖孽,大概是地藏火鬼,虎子被妖氣染了!”
許三夫妻和村人裡大驚失色,什麼地藏火鬼不清楚,但火跟發熱聯絡在一起,聽起來確實是這麼回事。鄉間農人視小兒病多為妖鬼作祟,這個結論本就有心理準備。
“仙姑大慈大悲,救救我兒子吧!”
許三心切,趕緊滿嘴好話求上了,就算這米五娘法力不高,總還能有點指望。
米五娘道:“許大哥別急,不是什麼大妖,只是俺要行法的話,還缺一些引藥和法器。”
她列出的東西不僅有衣物、黃紙、香燭,還有貴重的金粉,東西倒不稀奇,鎮上生死店裡都有,可許三卻犯了難,家徒四壁,哪來這麼多銀錢?
見他為難,米五娘咬牙道:“許大哥一心照顧俺們,這恩情不能不報……”
她掏出了一隻銀燦燦的手鐲,頓時嚇住了許三。人家從山東一路逃難過來,都沒捨得拿這東西換衣食,肯定是極為珍視之物,他怎麼敢承這情分。
許三一個勁地推辭,米五娘一句“虎子的命要緊”說服了他,流著熱淚,許三揣上手鐲,急急奔去鎮子置辦。
風風火火準備完畢,已是黃昏,米五娘換了一身潔白衣裙,頭扎白帶,繪著奇奇怪怪的符文,手持木如意,夕陽下真如仙姑一般。
“妙湛總持不動尊,首楞嚴王世希有;銷我億劫顛倒想,不歷僧祗獲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