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出來的火器新軍,氣勢就是不一樣。
人群裡,老態龍鍾的趙弘燦垂淚唏噓道:“南蠻就是這般打仗的!直愣愣地擺陣,直愣愣地走過來,然後一陣排槍,咱們這邊就敗了……”
馬爾賽撫著自己的傷腿,開始深刻反省:“皇上英明啊,熬了這麼多年,終於把南蠻的兵法學了過來,瞧這陣勢,就算是城牆,都能直接撞垮了!”
西山大營有滿漢各八營,每營又分五小營,每一小營就是法蘭西和西班牙陸軍通行的營編制,大約五六百人。漢營匯聚八營裡的好手,拉出來一個整營三千人,也就是五個方陣。前四個方陣滾滾而過,第五個方陣一登場,頓時再引得場外看臺一陣喧囂。
“刺刀!刺刀營!咱們大清的刺刀營!”
趙弘燦有些燃了,朝著雍正起勁地喊著,雍正矜持地一笑,心道終究有識貨的,看出了朕下的非凡功夫。
前四個營的兵丁,手裡端著火槍,腰間還掛著單刀,這是鳥槍兵的一貫形象,大家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而現在出場的方陣,兵丁腰間沒了單刀,手裡的火槍上卻多出了一截狹長刀刃。
刺刀,讓大清官兵聞風喪膽的利器,歷數清英多次大戰,這玩意給大清官兵造成的壓力,比火槍大炮還要凌厲。廣西梧州,湖南郴州,湖南長沙,南蠻兵靠著這刺刀,遠能射,近能刺,遠近一體,一人能當大清三人用。而在雨季,火槍受潮,刺刀更是續戰的依憑。
雍正即位後,不僅組建了西山大營,還讓管理西山大營的火器編練衙門研究和改進大清火器戰法裝備。讓大清官兵也用上刺刀,是這個衙門的一項戰略課題。
可惜的是,火槍好造,刺刀難配。難點在於作坊造出的刺刀,上槍卡筍精度不一,刀槍總是難以一體。刺刀搖搖晃晃套在槍口上,射也不好射,刺也不好刺,最終只能倒退回腰刀時代,臨敵近時,丟槍用刀。
對此雍正還發過幾次脾氣,泱泱大清,竟然連這麼一樁小事都解決不了?
看現在這刺刀方陣,似乎已經解決了一部分問題,這事雍正心裡有底,他可是花了老大代價,從南面暗中走私來廢舊的刺刀,照著刺刀造槍,這才湊出了幾千上刺刀的火槍。
刺刀方陣滾滾而過,一邊踏步,一邊喊著“殺!殺!”的口號,刺刀還隨槍上下翻飛,日耀倒映,寒光如雪,匯成閃爍不定的刀海,讓看臺上再爆發出一片喝彩之聲。
“張趙楊三人還真是用心……”
張廷玉在一邊低聲說著,雍正滿意地嗯了一聲,知道張廷玉是在強調漢軍火器營的精銳和忠誠,為自己“滿漢一家”的大方針唱讚歌。
轟隆一陣如山響動,五個方陣停在了臺前,然後是直衝雲霄的吶喊,三千個嗓子疊在一起,有如巨人一般,震天動地。
“皇、上、洪、福!”
“大、清、永、固!”
這便是漢軍營的花活了,其實也是例行功課。往年京營秋操,官兵都會變著花樣地山呼萬歲,可眼下由漢軍營這般整齊,這般有勁地喊出來,氣勢當真是非同一般。
僅僅只是三千虎賁,陣仗就為雍正之前所從未見過,熱氣激盪在心胸,他頓時覺得,自己苦了這麼多年,忍了這麼多年,值了。
看臺上更傳出了哽咽之聲,是一班漢臣正淚流滿面,張廷玉還喟然道:“我大清的人心,終究是穩的……”
漢臣是為漢營的威武而感動,滿臣們卻咂嘴的咂嘴,撓鼻的撓鼻,甚至還有人道:“還好還好,總算是念著朝廷,念著皇上的……”
接著滿臣們興奮起來了,漢營退場,滿營登場。
溫度開始低了下來,連雍正的臉色都漸漸發冷,滿營也是五小營一大營三千人的規模,服色比漢營光鮮得多,但佇列的整齊度卻差了太多。
可當五個方陣全都拉出來之後,場中景象驟然一變,五彩紛呈,讓人目不暇接。
一排排或蹲或跪,如波浪一般延展而動,火槍前指,仿若真在戰場對敵一般。一個方陣動完,下一個方陣接上,如滾滾長龍,似乎都快騰躍上天。
“魚龍疊浪……好樣的!這可是昔日驍騎營的絕活,如今滿營都能用在火槍陣上,這可是決勝之陣啊!”
趙弘燦使勁拍著巴掌,其他人也都轟然叫好,雍正不怎麼懂,本覺得有些問題,可“專家”都在讚歎,原本從臉上消退的紅暈又再度升起。
魚龍疊浪完後,再一聲鼓號齊鳴,五個方陣嘩啦啦如蟻群散開,每個方陣裂作五個小陣,二十五個小陣如天女散花,槍口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