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金鈴就覺心氣十足,就算是什麼醫祖上mén,她也要牢牢站穩了,不讓自己英慈院的招牌受損。
盤金鈴手一擺,是請葉天士來看,可這大人物卻是拂袖搖頭:“葉某自幼好學,也知學無止境,從不敢妄自尊大。今日來此,是想求教未聞之醫理,卻不曾想,醫理不立,就要治病救人,果然只是針線匠,至多不過是讀熟了傅青主的醫書,在這產科上有所得而已。”
他看都不看賀默娘擺出來的東西:“佛觀一碗水,四萬八千蟲,這什麼識微鏡,也不過是古說今現,要把它扯到行醫之基上,小姑娘,還是那句話,無理不立。”
盤金鈴也惱了,呵呵輕笑道:“神農嘗百草,那時何曾有什麼理?上天造化無窮,若是連可親見之物都不能辨明,又怎知那些理就一定已是大成,再無進展之地?”
她也再不理葉天士,轉向其他人道:“我們人靈自鴻méng以來,也不過三千年之史,到得如今,都還有人不斷見得新山,趟過新河。天地之大,不止我們手足身體能碰觸的,還有諸多物事,須得靠器具才能親見……”
這時候的葉天士也皺起了眉頭,盤金鈴再接再厲。
“小nv子就不信,醫家之理還會脫了這天地之道,已然自成一理?小nv子也不信,自此之後,醫理已是無可置啄,甚至都不必再出醫書?”
眾人都微微點頭,誰敢說醫學已是大成?醫理已經完美?之前那個年輕人更是兩眼發亮,似乎盤金鈴後一句話更吸引了他。
葉天士依舊搖頭連連:“先不說你這識微學和什麼病菌,就說你英慈院,居然開膛破腹,以針線工治內疾,還聽聞有換血之術,更是汙損人倫,這又怎是天道所容之事?葉某瞧過你們的穩育所,自有章程,還不信你是走邪道,可你拿不出正道醫理,怕是難服人心”
盤金鈴話已說盡,不想跟他繼續爭,很謙恭地道:“先生自有先生的道,可天下之大,也容有小nv子之道。只要救得人,針線工又何妨?而那換血之術,先生該知,上天有好生之德,此乃天人之倫,我們醫者,是循著這天人之倫行事,人人之倫,就只能權變了,縱有違礙,也須以醫者仁心為先。”
以前的盤金鈴可說不出這番話,還是經常聽李肆和段宏時等人的“辯難”,其實也就是鬥嘴取樂,才能掰乎出來。
原本也只是想著表個態,卻不料反而是這話讓葉天士整個人愣住了。
“醫者……仁心……”
就在葉天士的“醫理”被盤金鈴一句“醫者仁心”刺穿,觸及到了身為醫者最根本的那處所在時,數千裡外的北京,另一位醫生正用不倫不類的中文唸叨個不停:“歪秤歡宮……歪秤歡宮……”
見這人大高個子,金髮碧眼,嘴裡說的該是“外臣惶恐……”
“你們歐人之醫,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要緊之時,真真無用”
康熙斜靠在軟塌邊,虛弱地說著,見著那大個子就只是一個勁地鞠躬,無奈地揮退了他。
“還是賞了他,這蘭給不遠萬里而來,一番jīng誠,還是值得用的。”
康熙吩咐著太監,接著他看向周圍的一圈王公,目光轉冷,語氣yīn森。
“那兩個孽畜就此處置,傳諭下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下刀還是下藥
() “四阿哥疏怠欽差事,自該受罰,雖然處置重了點,但還是顯了皇上回護之心。可八阿哥這萬壽禮不敬,已經是半年前的事了啊,何至於為此……”
和碩康簡親王巴爾圖míhuò不解地嘀咕著,旁邊和碩莊靖親王博果鐸恩咳一聲打斷了他。事情的內裡可深得很,這不過是藉口而已,皇帝要怎麼處置自己兒子,聽著就好,挑這個刺是找不自在。
殿裡眾人都是王公宗親,儼然是個議政王大臣會議的架子,只是康熙在位五十多年,上輩鐵帽子王和同輩兄弟早已凋零,在座的全是他子侄甚至侄孫輩的宗親,所謂議政王大臣會議,也不過是走走過場。此次為了處置自己兩個兒子而召集宗親,用意還是安定一下他們的心。
“那個逆子休要再提”
一說到胤禩,康熙就氣血翻騰,一聲怒喝,殿裡再沒話語。
被眾多中外御醫診治後,康熙終於確認,自己沒有中毒。但這個可能xìng,卻已成鐵打的事實,在他心頭沉沉壓著,而胤禩這個名字,也被他深深烙刻上了一個印記,一個名為“謀逆”的印記。縱然胤禩沒有真的幹出下毒的事,可藉著他在廣東,在朝堂,在自己身邊的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