撓著鼻子,心中波瀾不驚,他已經想通了,不管哪方打贏了,他都準備回家養老。周寧立在他身邊,目光依舊如來回打折一般扭結。
官兵的炮聲隆隆不絕,打了一陣後,更是喧囂起來,竟似驟然又多了十多門炮一般。只是這炮聲跟之前的很不一樣,官兵的大將軍炮就像是鐵錘砸硬木的聲響,迴音沙啞短促。可這陣炮聲卻像是大鼓一般,蓬蓬有力,餘音繚繞,拍得耳膜都有感應。
“不對!是李肆的炮”
眾人正在驚訝,曲萬聲指向北面,就見那黃崗山上,團團白煙升起。
“他竟然是把黃崗山當炮臺了!”
這時候大家才醒悔過來,臉色頓時凝重了。
再看向官兵,近萬官兵正在武水南岸的開闊地帶集結,東北黃崗山的大炮轟下,頓時在那片人海中濺起片片騷亂,塵土混著血肉綻開,雖然波及的只是很小一部分,可片刻間就如漣漪一般盪開,竟然再難聚起隊形。
“高其位怕是開始後悔了吧,居然沒料到黃崗山是座炮臺。
瞧著幾位參將臉色沉了下來,何孟風心中冷笑。
高其位是有些後悔了,捻著鬍子,眼神閃爍不定。
“高軍門,是不是轉調些人,助攻黃崗山?”
江西提標中營參將吳弘毅拱手說著。
“吳參戎見得深,標下也覺得,最好先主攻黃崗山。”
嶽鍾琪開口附和,他的撫標則剛到達,沒被遣上戰場。
高其位眉頭緊緊皺起,外省參將也就算了,你一個本省的小小遊擊,居然也敢開口置疑我的決斷?
芙蓉山的山勢緩,山下還夠擺開大軍,黃崗山不僅隔著一條江,山也陡,山下更沒什麼地方。攻下了芙蓉山,黃崗山就是絕地,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懂?
再說了,他辛辛苦苦定下的方略,怎可能被黃崗山一陣炮轟就改掉?
高其位堅定了決心,原本轟擊芙蓉山的大炮掉轉過頭,去轟黃崗山,同時調江西提標攻黃崗山,面嶽鍾琪帶來的撫標兩千人,被丟到了戰場背後,說是“防備黃崗山之敵逃竄”。
嶽鍾琪恨恨咬牙地帶著部下向北開拔,去坐他的冷板凳。
“一股作氣衝上去!這裡全是山窪,李肆的快槍兵也施展不開,只要衝上去,咱們十個打一個,怎麼也能打垮了他們!”
湖南提標中營參將劉登威對身前一群遊擊守備呼喊著,人潮湧動,遠在韶州城樓上的廣東綠營觀戰團瞧著這上萬官兵蓋上去,那孤零零的芙蓉山似乎就要被淹了,心中也是熱意上湧。多少年了,難得見到上萬官兵的廝殺場面。
“浪濤千丈波沖天,枯槁萬民盡開顏,天兵如海賊如蛟,和……,和…………,
上萬人湧動,景象鋪天蓋地,韶州知府陳訓見著這氣勢如虹的王師,頓時興堊奮了,搖頭晃腦地作起詩來,白道隆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摳著鼻屎,周寧嘴角卻是微微一撇。
“戰爭,先是一門技術,沒有什麼詩情畫意……”
眼見清兵湧近,前鋒離山腳的一線陣地只有二三百步,山腰處,李肆這麼自語著。戰爭機器已經開轉,他這個指揮官,該佈置的佈置下去,如今這形勢,更多要靠部下在前線掌握,自己就握著後備隊,當起救火隊長。
蓬蓬槍聲響成一片,這不是排槍,而是陣地前的散兵在阻擊對方的先登,以百人為規模的幾群先登衝勢頓時一滯。
也只是一滯而已,儘管被打倒了一片,其他先登依舊悍不畏死地衝了上來,即便他們不能衝到敵軍陣前,也要將對方的散兵打亂。
阻擊他們的散兵放了兩三槍後就撤退了,不僅先登們興堊奮起來,後面湧上來的大隊也都蓄起了幾分底氣,對方士氣如此低靡不振,今日之戰,勝果怕是唾手可得。
“打退”了散兵後,這些先登嘗試著再朝前衝去,負到百步內,排槍響了,從半空往下看,一道扭曲白線在芙蓉山下拉開,顯出了山座一面的清晰輪廓。
高其位此時已經來到離芙蓉山兩三里的地方,見到那一條曲折蜿蜒的硝煙之線升騰而起,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可是聽老了槍聲,這槍聲可跟自家的鳥槍不一般,顯得特別厚重低沉,看來李肆仰仗的,怕不只是自來火槍一樁。
登上一處高丘,高其位舉起望遠鏡,透過硝煙,對方在山腳下的防線頓時入眼。只有一道樹木、泥土甚至石頭壘砌起來的矮牆,高還不到胸,看來那李肆還真是倉促應戰,連壕溝都來不及挖。
可接著他又抽了。涼氣,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