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樣才能當我的教頭,你可以提條件,眼見要過年節了,也不必太急,先呆下來,隨便看看,仔細想想。”
李肆對嚴三娘認真說著,他是悟了,為什麼之前頭疼,那就是總想玩huā樣心思,還不如光明磊落地敞開來談,作場公平自願的jiāo換……當然,其實也是不公平的,畢竟嚴三孃的父親暫時還真走不掉。
他還有太多事情要忙,實在沒時間繼續在嚴三娘身上下功夫,也就直來直去了,甚至也沒想著繼續約束嚴三娘。這詠chūn祖師雖然xìng子有些衝,卻還是明理之人,自己和她的誤會,該能化解,而關於她們父nv倆窺見jī冠山基地的事,得相處到了一定火候,才能妥善解決。
眼見李肆離開,嚴三娘心頭又是輕鬆又是惱怒,原本對他蓄著的一股怨怒,就像是一拳落在棉huā上,空dàngdàng的分外難受。
“我才不當你的什麼教頭!”
她恨聲對著李肆的背影啐了一口。
“三娘……”
嚴敬開口了。
“這李半縣……真人和傳聞差別很大啊,他可不是什麼賊匪。這麼大一座莊子都是他的,來來往往的人也都是正派人,這點眼力你爹還是有的。”
父親這話隱約在勸她,嚴三娘撅撅嘴,暗道爹你可不知道,這傢伙自承是個反賊……
“你還不知道,咱們之前要走的那條路上,那座麻瘋院也是他開的。咱們許是闖進了人家的sī密之地,是咱們錯了。”
嚴敬真是在勸nv兒接受李肆的要求,人家只是看中了她的武藝,應付著教導一下也不是什麼大事。
“就在這裡呆一段日子吧,只要趕在你儔哥冠禮前回家就好,正好我也養養身子,給我看病的nv大夫說,再不調養,可就再難治了。”
父親說到這地步,嚴三娘不得不低頭,可她嘴上還是不願落下面子:“我……我先看看。”
先看看這xiǎo賊到底是什麼身份……嚴三娘是這麼打算的。
父親需要休息,瞧著周圍人也都tǐng純良友善,還很專業的樣子,嚴三娘不好再打擾父親,就出了院子,準備勘察一番李肆的底細。
出mén就被朗朗讀書聲吸引了,順著石板xiǎo路穿過院落,眼前豁然開闊,是一座大平壩,細土鋪成,上面還有石灰劃出的一圈橢圓,嚴三娘猜不出用處。
平壩對面是一座二層長樓,上下都是讀書聲。嚴三娘好奇地湊到一間屋子的窗外窺探,裡面有四五十個十來歲的xiǎo兒,正跟著一個年輕夫子搖頭晃腦地讀書,讀的還是什麼“富與貴,人之所yù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貧與賤,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
這夫子正是範晉,隱見外面有人,轉睛看去,卻只見一縷漆黑髮絲飄過,心想莫非是關蒄又在luàn竄?
範晉現在身份也已大變,不再是單純的méng學先生,而是整個莊學的執事,每月拿二十兩薪津。手下還管著好幾個夫子,教méng學的,教補學的,教nv學的,還有來教商學的掌櫃。除了管莊學之外,因為莊子日漸擴大,學童越來越多,他也跟著劉興純的哥哥劉興兆一起還教méng學。
méng學的教材現在除了三百千,還有李肆“欽定”的《古言jīng選》,上到孔孟,下到陽明,將一大堆短文格言選了出來,當作粗淺的人生觀教材來宣講,例如剛才唸到的是孔子《論語》的《里仁篇》。
除了聖人言,méng學還教簡單的天文地理,這些是李肆總結之前教導少年們的內容,先教會了範晉劉興兆,再讓他們教學生。此外還有算術,這方面範劉都有基礎,也就是學一下阿拉伯數字和四則運算,在這時節的廣東,算不得稀罕學問,洋人早帶來了。不管是自己學還是教學生,範晉都沒什麼牴觸,也就是抱怨下李肆只知道教學生跟富貴有關的道理,不去深習義理。
“子曰,君子喻於義,xiǎo人喻於利,就說這義利之分……”
範晉開始塞自己的sī貨。
“還真是個呆呆書生……”
嚴三娘避開了範晉的視線,來到了隔壁的教室,這裡是二三十個年紀都在十四五歲以上的少年,都個個埋頭在寫著什麼,還不時噼裡啪啦撥著算盤。教室牆上的黑板划著若干歪歪扭扭的古怪符號,嚴三娘是不認識,可算盤卻認識,大概是明白,這些人都在學掌櫃之事。
隱隱聽到樓上還有xiǎo姑娘的脆嫩讀書聲,嚴三娘腦子越來越mí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