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部分(3 / 4)

小說:草清 作者:溫暖寒冬

他臉色轉為嚴肅:“你在擬定方案時,你有沒有想過,你要傳承的到底是什麼?就是一張龍椅嗎?龍椅之上承載的是什麼?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皇權?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皇權?還是在世完人,道德至尊的皇權?”

到後面,李肆的詢問已非常嚴厲:“或者是載於名位之上,化天下之利為一家一人之利的皇權?”

李克載心中劇震,一連串恍悟在腦海中盪開,他忽然發覺,自己好像並沒有把握住父皇當初交代給他這份作業的真正用心。他有些混淆了舊世和今世的皇權。

依稀中,就聽李肆再道:“別忘了老夫子所立的三代新論,大英的皇帝,絕不是舊世的皇帝!但這皇帝到底跟舊世有哪些差別,也不能以我為例來比。別忘了,時勢還在演進,皇帝的權責還在變。”

李肆沉聲道:“我要你去想的,可不簡單只是皇位如何傳承的問題。而是今人世裡,我大英一國的皇帝,在這時勢變幻中,會怎樣應時而變?也該怎樣應時而變?我要你明白的,是大英皇帝的權責不僅不是無限的,隨著時勢演進,還會一分分削弱。你和你的後輩要怎樣調整這權責以順應大勢?同時也確保在危急關頭,還可以挺身而出,力挽狂瀾?”

李肆語氣放鬆,又悠悠道:“剛才說到,英華皇帝是個公器,接新舊之世的公器。今人世再繼續演進,當人心自起,人人有知時,也許這公器都再不必由一家一姓來揹著。那時皇帝就是個擺設,甚至可能連擺設之責都擔不起,華夏再不需要皇帝。”

“你我父子合力,只能看到百年,百年之後,我們也擔不起太多,但並不意味著我們可以完全不管。我們能做的,就是立下框架,即便粗疏,也是後人能行的道路。”

不僅李克載沉浸在震撼心緒中,茹喜的心氣也漸漸拔了起來,只是這方向似乎有些不對了,她眼中又閃起熾亮而散亂的光芒。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是這般雄主!你謀的是千年基業!我們滿人,還有我,這二十多年所作所想,不僅是螳臂擋車,還更是燕雀不知鴻鵠之志……

感覺到茹喜的異常,李肆再對茹喜道:“我這人心腸很軟,你也知道的……雖說團結拳之亂、盛京之亂,都是你一力推動,甚至再害死茹安,你是死不足惜。可當面見著,我也提不起殺你的心思,你都已如此,大判廷也不會再對你處什麼刑罰。”

李肆話語漸漸輕柔,若是四娘在這,定會杏眼圓瞪,覺得他是要寬宥這妖婆了。

熱氣在茹喜胸口沸騰著,她拼命咬著牙,不讓那熱意湧上咽喉乃至眼角。

“雍正我既容得,就也容得你,只要你配合大判廷,開啟這場百年審判,我會盡量於你方便……”

李肆看看這口水缸,語氣已有一絲憐憫:“反正你這樣,也就跟終生監禁沒什麼區別了。”

一聲怪異的呻吟在咽喉裡滾著,茹喜猛然尖聲叫道:“我不想再被你肆意擺弄!我作你的棋子已經作厭了!今日來就是讓你看看我的慘樣,讓你高興高興,逞逞聖君威風!”

此時她滿心都在後悔,後悔自己之前沒跟著茹安一下沉下水裡,一了百了。她感覺到了李肆的憐憫,就因為這樣,她才覺得現在的自己格外虛弱,格外醜陋。

李肆嘆道:“你的確是我的棋子,不過你能掙扎到今日,也讓我很是意外。我的臣子還勸我,不要讓你在大判廷上出面,更不能把你所述的樁樁秘聞傳於世人,說那會有損我這聖道皇帝的顏面,畢竟這天下的掌權者,就你能與我對弈二十多年,抗爭至今……”

茹喜一愣,接著一股成就感驅散了愁苦,這一次,熱氣毫無阻礙地湧上眼角,她哈哈笑道:“你是在激將吧,就想讓我在大判廷上道出我知的一切,幫著你申明滿人之罪。這種小兒伎倆,我怎麼會上當!?不過你是白費力氣,我不想死,我還要跟你爭下去!即便是身為囚徒,也絕不俯首!”

嘴裡這麼說著,心中卻道,我就是要說出來,一切都說出來!如此一來,即便百年後,世人都知道,天下間,唯有我有資格作你的對手,唯有我與你相爭二十多年。

水缸抬了出去,殿中只有父子兩人,許久之後,李克載低聲道:“以前孃親老說,父皇口才絕世,兒臣過去不信,現在卻信了……”

李克載是真心佩服,讓這妖婆配合大判廷,自述滿人之罪,這事原本他是覺得沒有一點可能。卻沒想到,父皇以他為橋樑,一番震懾,再“動之以情”,這妖婆竟然就上了鉤!太可怕了……

李肆白了兒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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