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柏涵從很久以前開始就知道自己是個很怕孤獨寂寞的人。
他喜歡有人陪伴,可是又畏懼著陪伴者的離開。他覺得這是一種懦弱,所以一直努力地嘗試著想要克服。
所以,對於最後還願意陪伴在身邊的人,心存感恩。
葉柏涵在心裡嘆息一聲,然後就等著從幻境之中脫出。
但是與他預想中的不同,直到這一刻,他並沒有直接脫離幻境,反而再次見到了新的幻象。
這段幻象是他所完全不熟悉的。
陌生風格的城市,寒冷的夜晚,沖天的篝火,以及喧鬧的環境。
周圍的人都說著一種十分陌生,但是他卻偏偏奇妙地能夠聽懂的語言。他感覺自己被一群人抬起來,面向下對著一個石臺和石臺上雕刻著的圓盤。
人們在他身上切了一刀,又一刀,然後又一刀。
血隨著那一刀又一刀滴落在石盤之中,慢慢地染紅了整個圓盤。然後,那些血就像被什麼吃掉一樣,在圓盤之中很快地消失不見。
葉柏涵聽到有人在哭泣。
那聲音近在耳邊,卻又似乎遠在天邊。葉柏涵花費了一些時間,才察覺在哭泣的人是他所附身的這個孩子。
那濃烈的恨意和不甘幾乎就要把他淹沒,葉柏涵幾乎無法想象,一個孩子的身體之中能包含著這樣深重和巨大的恨意。
眼看濃重的黑暗和怨念就要吞噬掉一切,葉柏涵猛然大聲叫道:【小師姐!】
【……師弟。】
果然,葉柏涵就像這一幕景象隱隱好像很熟悉,果然猜對了。
他對無恨說道:【別怕。你別害怕,我跟你在一起。】
被血祭的女孩突然浮空而起,鮮血噴湧而出,灑在了那鳶鳥的雕像之上,那噴湧的血液幾乎讓人忍不住懷疑起那個小小的身體之中哪來這樣多的鮮血。
城民們發出驚訝的感嘆,全然不曾察覺這是一項多麼殘忍的儀式,也不曾預想到,即將到來的是怎樣一場災難,怎樣一場復仇和狂歡。
【死!死!死!】
【為什麼變成祭品的是我?明明所有人都享受了神明的恩澤。為什麼要去死的是我?明明那女人和她的子女享受了更多的好處。】
【娘……娘……娘……】
【為什麼……連你也不保護我!?】
在那一瞬間,葉柏涵的腦中湧出了許多的資訊片段。愛達美的母親是王妃,曾經深受國王的寵愛,有一天她從沙漠之中救起了一名逃亡的舞姬,這名舞姬最後卻勾引了國王,成為國王的側妃,最後甚至藉著神蹟衰退的事情,對王妃和她膝下的公主發難。
……名為無恨,不能無恨。
……沙漠中的珍珠,淪落之時,也不過在狂風中不由自主的一縷沙塵。
【小師姐!小師姐!】
葉柏涵拼命地試圖安撫著她躁動的神魂,對她說道:【小師姐,你看著我!】
無恨猛然抬起頭。
卻不知道何時,幻境之中,葉柏涵已經脫離了她身體的束縛,而懸浮在半空之中,抓住了她的雙手。
【如果因為被人拋棄而覺得難過,就去找絕對不會拋棄你的人。如果因為不被愛而覺得痛苦,就自己親手去抓住想要的感情。你現在已經有這樣的力量,又為什麼要把這樣的力量用在折磨自己身上呢?】
無恨喃喃道:【……折磨自己?】
【為別人加註在你身上的傷害而一直痛苦,那是你自己在懲罰自己。過去已經不可改變,所以記憶越是痛苦,你就越要堅強起來,學著以此為經驗,避開痛苦,尋找幸福。否則……對於死去的人,和愛過你的人,都是一種辜負。】
無恨含淚說道:【我還能得到幸福嗎?】
【你能!】
陰霾的天空猛然開始崩塌,那豔麗到讓人覺得壓抑的火光也如多米諾骨牌一般一朵接著一朵地熄滅,直到葉柏涵猛然張開眼睛,然後再次看到眼前的枯骨。
那隻鈴鐺已然很自覺地纏上他的手腕,而腰上的鳳佩猛然開始發出光芒,化身成了一個女孩。
修士們都被嚇了一大跳。
無恨卻全然不管別人的反應,猛然掛到了葉柏涵的身上,說道:“師弟你看到了我的秘密,以後要對我負責。”
她還是原本蘿莉的模樣,葉柏涵卻已經有了青年人的輪廓,乍一看之下,兩人不像師姐弟,反而跟兄妹似的。
葉柏涵一頭黑線,說道:“……師姐你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