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剛開始的時候,我是沒有想到過會變成現在這樣的。
——或者說,成為天舟山器靈可能有的所有困難和可能有的後果,我都覺得自己已經有所預想,並且可以克服。
——不過我做夢也沒想到,最令人煎熬的,竟然是孤獨寂寞。
葉柏涵想著城主最後說的那些話,心裡頗為感慨。
對於一個人來說,這世界上最難熬的當然是寂寞,所以才會有這麼多人,這麼影視和文學作品去讚頌“愛”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而“愛”說到底,不過是排遣寂寞感和孤獨感的解藥。
或者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天晚上葉柏涵不由自主地就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好像是一株花,生長在深山野林之中,一朵花孤零零地生活了許久。這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遇見了一個上山採藥的書生。
他看不清書生的模樣,也聽不清他的聲音,但是卻很希望見到對方。每一次對方來到,他都覺得滿心歡喜,彷彿整個山谷都從一片死寂變得生動鮮活。
讓他……恨不得生命永遠停留在那個時候。
葉柏涵是被驚醒的。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明明夢中的他滿心都是歡喜,但是醒來時卻覺得心有餘悸。
彷彿他做的並非是什麼美夢,而是一個令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噩夢一樣。
葉柏涵不知道這是為什麼,翻來覆去也有點想不通,最後卻是從床上爬了起來。然後他想起了城主最後與他說的話。
【法陣被入侵了的事情雖然是騙你的,但是確實有外來者入侵了天舟山。不過,對方的目的地不是天舟山法陣,那股神識在城內遊蕩了一段時間之後,最後的目的地應該是你的住所。對方神識非常強大,但是似乎不想要與我正面交鋒,在那之前就消失了。】
【但我隱隱有些感覺,若是正面交鋒,我未必就是對手。】
葉柏涵在黑暗中思考半晌,卻實在想象不出有什麼神識強大的敵人。林墨乘雖然強橫,卻是個劍修,神識應該是堅定而內斂的,不可能入侵天舟山。
這樣思考一番之後沒有結論,葉柏涵剛剛想要繼續休息,就感覺到身上的一面靈犀鏡有了反應。他立刻伸手將之取出,施法放大,結果發現對面的人是身在雲州的韓維英。
韓維英開口說道:“先生,雲州有變。”
葉柏涵見他慌張,安撫道:“不要急,慢慢說。”
然後韓維英就開口說了近三天雲州城所發生的變故。
“林墨乘,你不得好——”
血肉飛濺出去,連內丹也被絞得粉碎,沒留給被殺者絲毫的餘地。
這已經是林墨乘殺死的七十三名魔修。
這七十三名魔修,無一不是窮兇極惡之徒,或者在過去的數年裡對於他所下達的命令有陽奉陰違的舉動。
林墨乘為了收攏人心,一直十分放縱這些人,即使他們有什麼令人不悅的行為,先前也都忍了下來。
但是如今魔道勢力已成,所以這些對他來說只會拖後腿的愚蠢之輩,又或者有異心的陰謀者,自然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所以從這一日起,他一人一劍,幾乎血洗了雲州,也深深震懾住了所有的手下。
“從今以後,凡是以私慾壞大事者——”
“殺無赦!”
葉柏涵知道了這個情況之後,沉默許久,嘆了一口氣。
林墨乘這種做法,可以說是以力破巧,雖然做法野蠻,卻確實破掉了他的佈局,至少暫時壓制下了他種下的所有種子。
恐怕一段時間之內,雲州的魔修都要謹言慎行,不可能輕易被人煽動了。
他思索了一下,對韓維英說道:“你暫時儘量收攏人手,最近不要與他硬抗。他震懾了魔道,隨後肯定要給他們點甜頭,讓他們有個發洩的渠道,保不準就會對你們下手。”
韓維英聽了,神態立刻慎重了許多,點了點頭。
事實上,情況也確實跟葉柏涵預料得差不多。林墨乘整頓了手下之後,立刻開始清理雲州的反對勢力。葉柏涵的提醒很是即時,但是即便早有準備,還是損失了不少人手。
他對雲州地下勢力的掌控並不像林墨乘那樣強。與其說他掌控了雲州的反抗勢力,還不如說他們只是合作關係。透過長期積累的威信,先生的話固然還是比較令人信服的,卻終究無法限制其他人的行動。
葉柏涵所做的只不過是串聯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