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地傻笑。兩個人靠得很近,屁股緊貼著屁股,肩膀緊挨著肩膀。諾曼拼命抑制著自己的衝動,他真想衝上去一手揪住一個婊子的腦袋,把它們狠狠碰在一起,讓它們像填滿高能炸藥的南瓜一樣炸成碎片。千萬別亂來,他悄悄自言自語。大顆的汗珠滲出新剃的光頭,流下了臉頰。上帝保佑,現在絕對不能失控。他全身發抖,頭痛得十分嚴重,好像有榔頭在裡面敲擊似的,視野的邊緣不斷閃現出彎彎曲曲的線條,右鼻孔開始往外流鼻涕。
下一個走過來的女人是獨自一人,諾曼認出了她——頭頂有白髮,下肢靜脈曲張,她給他拿過一瓶乳酸菌汽水。
我給你準備了一瓶汽水,他看著她走下水泥路面時緊張地想,我給你準備了一瓶汽水。要是你不能回答我的問題,不能立刻回答的話,你就得把它一口吞下去。
又有一個人穿過樹叢走過來了,這個人諾曼也見過——穿紅上衣的愛管閒事的婊子。售票亭裡的男人喊他回去的時候她曾經回頭看過他。一瞬間他又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有個名字就在舌尖上跳,可是每當他剛要抓住時它就溜走了。他認識她嗎?他要不是頭疼的話——
她手裡還拿著那個特大尺寸、好像手提箱似的手袋,她在裡面摸索著什麼。找什麼呢,胖女人?幾粒藥片,還是一瓶酒?說不定是——
突然,他想起來了。圖書館的一篇關於姐妹之家的報道中提到過她,還刊登了一張她的照片。在照片上,她半彎著腰,擺出一副自衛防身的架勢,看起來更像一輛加寬的拖車。這個雜種對記者說,“男人不是她們的敵人……但是如果男人動手,我們就會還擊的。”叫格特……他不記得她姓什麼了,但她的名字是叫格特。
從這裡滾開,格特,諾曼心裡對這個穿紅衣服的黑壯的胖女人說。他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指甲掐進肉裡。
但她沒有滾開,反而大聲喊:“拉娜!嗨,拉娜!”
白髮女人轉過身,朝這個像一臺穿衣服的冰箱一樣笨重的胖女人走去。諾曼看著這個叫拉娜的白髮女人帶領格特走回了樹叢。格特邊走邊拿出什麼東西遞給她,好像是一張紙片。
諾曼渾身被汗水浸透了。他希望拉娜跟格特談完後再回到洗手間來。樹叢那邊,野餐區的用餐時間快要結束,甜點已經上完。女人們一用完餐就會大批擁進洗手間裡。如果他的運氣不能儘快改變的話,他真的會陷入困境。
過來吧,快點兒,諾曼默默地念叨著。好像是在回答他似的,有人從樹叢那邊過來了。他也認出了她,她既不是格特也不是拉娜,他在監視姐妹之家時在庭院裡見過她,她把頭髮染成搖滾歌星的模樣。這個厚顏無恥的婊子還朝他揮過手。
別嚇唬我,難道這就是公平交易嗎?快過來吧,來呀,到爸爸這兒來。
諾曼感到自己已經勃起,頭痛悄然離去。他像雕像般屏聲靜氣地站在那裡,一隻眼睛掃視著建築物的拐角,心裡祈禱格特千萬別在這時候回來,祈禱這個頭髮染成一半綠、一半黃的女孩兒別改變了主意。沒人從樹叢後邊出來,髮式妖冶的女孩兒離他越來越近。請到我的客廳裡來做客,蜘蛛對蒼蠅說。她已經走到門前,就要摸到門把手了,然而這扇門永遠不會開啟了,因為就在辛西婭剛要碰到把手的那一剎那,諾曼的大手已經抓住了她那纖細的腰身。
她眼睛睜得大大的,驚恐地看著他。
“過來,”他拖著她走,“到這邊來,讓我跟你談談,我要跟你捱得很近地談一談。”
12
格特·肯肖急著要去洗手間,憋得幾乎要跑起來,但是奇怪的是,她居然一下子看見了剛才一直在找的女人。她馬上開啟碩大的手袋搜尋起來。
“拉娜!”她喊道,“嗨,拉娜!”
拉娜走回到小路上。“我正在找凱茜·斯帕克斯,你見她了嗎?”
“當然,她正在扔飛鏢呢,”格特朝野餐區堅了豎拇指,“兩分鐘前剛看見過她。”
“好極了!”拉娜馬上朝那邊走。格特猶豫地掃了一眼前面的洗手間,估摸著她的膀胱還能堅持一會兒,轉身和她一塊兒往回走。“我還以為她恐懼症發作離開了呢。你知道是怎麼回事。”
“瞧,瞧。”她們走進樹叢之前,格特把傳真照片遞給拉娜。拉娜仔細地研究著。這是她頭一次看見諾曼,因為她不是姐妹之家的正式會員。她是社會心理學家,住在克萊森特高地,丈夫性情愉悅,不是施暴力者;三個孩子樂觀開朗,也不是功能失調者。
“這是誰?”拉娜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