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3 / 4)

倦地把書放下了。

“趁你毫無準備的時候。”他說。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下了車,站在車門外,凝視著發出巨大回聲的長途汽車站,儘量用羅絲而不是警察的標準評價那些妓女、揀菸頭的孩子及叫花子的外表,他和她同樣在人性處於最低潮的這一時刻,走下了同一輛汽車,進入同一座長途汽車站,看到了同樣的場景。

他站在那裡觀察著這座發出回聲的巨大建築,讓它的外觀、味道、嗅覺以及感覺完全淹沒自己。

我是誰?他問自己。

羅絲·丹尼爾斯,他回答道。

我現在感覺怎樣?

渺小。失落。恐懼。事情已經糟得不能再糟了,我害怕到了極點。

一個可怕的想法湧上他的心頭:她會不會出於恐懼和驚慌,接觸了一個不該接觸的人?這完全可能。這種地方對於一些壞人來說就像是個自由出入的邊境地區,萬一那傢伙把她帶到黑暗的角落裡進行搶劫和謀殺怎麼辦?說不可能是無濟於事的;他是警察,他知道這種事完全有可能發生。假如那個蠢貨看見她手上那隻樹膠做的戒指……

他深吸了幾口氣,聚精會神地考慮著:假設我是羅絲,現在我該怎麼辦。如果她真的被謀殺,也只好由她去,他無能為力。但是他最無法容忍的是,她竟以這種方式逃脫了他的追蹤,讓某個愚蠢的傢伙拿走了本應屬於他諾曼·丹尼爾斯的東西!

沒關係,他跟自己說。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從現在起,你要像羅絲那樣走路、說話和思考。

他手裡拿著錢包(假想中羅絲的那隻皮包),慢慢走出了長途汽車站。人群像潮水般湧動,或用手拉著皮箱,或肩上扛著紙箱,女士摟著男友的腰,男人將胳膊搭在女人的肩上……正在這時,一位男士向一個帶小孩的女人跑了過去,那人抱起孩子就拋了起來,小男孩又驚又喜,縮成了一團。

我真害怕——一切都是那樣陌生,我簡直嚇壞了,諾曼對自己這樣說。在這種地方我能做些什麼,有什麼人值得相信呢?

他走在大塊瓷磚地板上,仔細地聆聽自己腳步的回聲,試著透過羅絲的眼睛觀察事物,用她的面板感受環境。有一群孩子正在遊戲廳裡玩樂。她看了看自動收費電話亭,能打給誰呢?她既沒有朋友,又沒有家庭——甚至連德克薩斯州普羅維登斯的老姨媽也不在了。她看著通向外面的大門,也許她想離開這裡,去街上找一個能過夜的地方,把這個充斥著危險的世界關在門外。多虧他的信用卡,她的錢足夠找一個房間了,但她會這麼做嗎?

不,他感到她不會這麼做。我不想在凌晨三點鐘去汽車旅館開房間,中午便被趕出門外,因為這不值得。在必要的時候,我完全可以熬夜。當然還有其他原因使我留下來:這是一個陌生的城市,還有兩個小時天才亮。我看過許多電視劇,讀過許多偵探小說,又嫁給了一個警察,所以知道一個女人深更半夜獨自外出會發生些什麼事情。我會等到天亮的。

可是我該怎麼打發這段時間?

肚子裡飢腸轆轆的感覺使他有了主意。

是的,我得吃點東西,汽車最後一次休息是在晚上六點鐘,現在我已經餓極了。

距離售票視窗不遠處有個自助餐廳,諾曼順著那個方向走去,跨過流浪漢的身體,竭力剋制住強烈的慾望,才沒有將那些頭上繫髮帶的雜種一腳踢到離他最近的鋼椅子腿上。最近他越來越頻繁地需要剋制住這種慾望。他痛恨無家可歸的人,他們是豬狗不如的垃圾。他痛恨他們請求原諒的哀號和愚蠢透頂的藉口。有人碰了他一下,問他有沒有多餘的零錢,諾曼剋制住用傳統印第安拳腳揍他一頓的強烈衝動。他成功了,並輕輕地說:“請離我遠點兒。”因為她可能會這樣說。

他剛要拿烤肉和煎蛋,忽然想起來,她從來不吃這種玩意兒,除非他堅持要她吃(吃什麼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誰在這場人生的遊戲中說了算)。他只好點了些冷食,要了一杯令人作嘔的咖啡和半隻像是1620年搭乘五月花號遠洋輪來美國的葡萄袖。食物使他清醒,立刻感覺到好多了。吃完飯,他下意識地摸出一支香菸,習慣地從襯衣口袋裡掏出了打火機,剛要點著,突然又鬆開了手。羅絲不吸菸,所以不會受到這種慾望的支配。經過幾分鐘的沉思默想,強烈的渴望終於被壓了下去,他知道他能做到。

他走出自助餐廳,用沒拿錢包的那隻手塞著襯衣。這時他看見了一個很大的藍白兩色環形廣告,上面寫著“旅行救援處”幾個字。

頓時,諾曼的腦子裡閃過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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