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房間裡,一片肅殺,一片淒涼。
跪在地上的楚天翔頭暈目眩,淚流滿面,他哽咽道:
“奶奶,這是真的嗎?”
半躺在床上的奶奶骨瘦如柴,卻肚大如鼓,她是肝硬化,時日不多。
她嘆了口氣,說道:“孩子,我不會騙你,你父親在七年前就已經去世了,肝癌晚期,他一輩子也沒結過婚,一直在找你母親,到死他還唸叨你母親的名字,我這白髮人送黑髮人,讓我錐心刺骨般的疼痛,否則我也不可能臥床不起。”
“孩子,我也想你的父親啊!”
馮嘯寒,著名自動化和空氣動力學專家,博士,肝癌晚期,終年四十二歲,為西北基地某導彈專案副總師,一生才華橫溢,為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終因積勞成疾,英年早逝。
馮嘯寒放棄國外優厚的待遇,不為名,不為利,聽到祖國的召喚,毅然回國,為國防事業做出了卓越貢獻,受到無數嘉獎,但他甘願默默無聞,無私奉獻,馮嘯寒是新一代科技工作者的楷模。
這是悼詞上對他的高度評價。
爺爺扶起了楚天翔,楚天翔木然地坐在凳子上,爺爺說道:
“你父親回國的時候,就跟組織提了一個條件,尋找你的母親,他們也確實找了,但是茫茫人海,國家這麼大,上哪兒找去啊?就這麼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過去了。”
“你父親對你母親的思念卻是越來越重,除了工作,平時他也沒什麼愛好,就喜歡拿著你母親的照片看,同事們都怕他出事,屢次要給他介紹物件,都被他言辭拒絕了,他內心裡有個信念,你母親一定在某個地方等著他,結果蒼天無眼,這麼早就奪去了他的生命。”
爺爺也是老淚縱橫,自己最喜歡的兒子,馮家最優秀的子弟,就這麼沒了。
奶奶看著楚天翔,一種舔犢悠然升起,她顫抖地拉住楚天翔的手說:
“孩子,我知道這件事對你打擊很大,但人死不能復生,你還是節哀順變,你還有母親要照顧。”
楚天翔兩眼發直,喃喃自語道:“父親沒了,我怎麼跟母親說啊?”
說完,放聲大哭。
母親苦守寒窯二十載,就為了盼著父親的迴歸,這猶如晴天霹靂的訊息,怎麼跟她說,她本來身體就不好,聽到這個噩耗,她能挺過去嗎?
兩個人的愛情從開始就是在艱難中成長起來,正是憑著彼此的信任,彼此對愛情的忠貞,才能二十年如一日,矢志不渝,可現在父親已經逝去,母親能夠抗住這個打擊嗎?
奶奶堅強地說道:“孩子,無論怎麼樣,我們馮家都會把你的母親當做自家的媳婦,你就是我的親孫子,不行我去跟你母親說,我走不動道了,抬,他們也要把我抬去!”
“奶奶,您說的什麼話,您放心,您的病我給您治。”楚天翔擦了一把眼淚。
楚天翔又說道:“爺爺,奶奶,我現在思緒很亂,我想單獨待一會兒,我現在走了,明天我再過來。”
說著,楚天翔艱難地站起身來,抱了抱奶奶,眼淚不由自主的又流了下來。
爺爺拍了拍楚天翔的肩膀,說:
“馮家的兒女,要堅強點。”
“我知道,爺爺,我先走了。”
楚天翔一出門,就看見客廳裡站著曾靜,還有那個小姑娘,另外一箇中年男子,楚天翔對著男人深深鞠了一躬,說道:
“二叔,天翔失禮了,明天我在過來。”
馮嘯天有點手足無措,連忙擺手道:
“沒事,沒事。”
“爺爺,二叔,明天我們再過來。”曾靜打了聲招呼,轉身跟著楚天翔走了。
走在小區的道上,楚天翔木訥地說道:“在這附近給我找一個賓館,我要單獨待會兒。”
“天翔,堅強點!”
“我怎麼堅強啊?”楚天翔沙啞著哽咽道。
等楚天翔進了房間,他‘呯’的一聲關上了房門,連曾靜都不讓進。
‘夢裡千回憶父親,醒來淚水溼衣巾。’
楚天翔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的天空,喃喃自語。
從小他無數次想象父親的模樣,這是每個孩童心中的第一個英雄,漸漸長大了,他接受了生活中沒有父親的現實。
但他知道,母親心中一定藏著一個大秘密,直到訂婚前母親跟他全盤托出,他才明白,那是一段怎樣的刻骨銘心的愛情,山盟海誓,海枯石爛,誰知一別二十載,再回首,卻是陰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