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靈微笑道:“我知道那黑衣少年在一旁瞧看,故意要他傳話給你,但你來到這裡後,面上卻毫無悲慼之色,由此可見,蘇蓉蓉必定未死,所以你借尿遁之後,我並沒有追你,卻去追她,追你雖不易,要追上她卻不難的。”
楚留香長嘆道:“而她卻顯然沒有對你起絲毫懷疑,否則又怎會落入你的手中?”
南宮靈大笑道:“她又怎會懷疑楚留香的朋友!”
楚留香突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大喝道:“不對!那四個綠衣人向她下手時,你正陪著我去尋任夫人,這件事顯然另有別人主使,他是誰?他又怎會認得蓉兒?”
南宮靈面色又變,厲聲道:“我既已下令,還用得著親自在場麼?”
他不等楚留香再說話,大喝又道:“放她下來!”
那野獸般的大漢,雙手平伸,緩緩將椅子放下。
南宮靈道:“你為何不讓這位朋友瞧瞧你的手勁?”
那大漢咧開大嘴一笑,伸出一雙毛茸茸的巨掌,緩緩抓起旁邊一張椅子,兩隻手輕輕一夾。
只聽“喀嚓”一響,堅實的木椅,競被他夾得粉碎——這哪裡像是人?這實在是像一隻來自洪荒的惡獸。
南宮靈大笑道:“很好!現在,你就將你這雙手,放在這小姑娘的頭上,只是要小心些,莫要將她的頭壓扁了。”
那大漢的手,果然緩緩落在蘇蓉蓉頭上。
南宮靈指著楚留香對那大漢道:“現在,你張大了眼睛,瞧著他,他全身上下,無論手腳,只要稍微動一動,你就將這位小姑娘的頭捏碎!”
那大漢竟然吃吃笑了起來,像是覺得這件事有趣已極,楚留香卻只覺手腳有些發冷,仰天嘆道:“南宮靈!南宮靈!想不到你竟也做得出如此卑鄙無恥的事來,你……你實在有些令我失望了。”
南宮靈扭轉了頭,嗄聲道:“我本也不願如此做,但你為何定要苦苦逼我?”
楚留香道:“現在你……你究竟想怎樣?”
南宮靈道:“我只是要你知道,蘇蓉蓉已落在我手中,你若還想她好好活下去,就千萬莫要再管我的閒事。”
楚留香沉默了許久,緩緩道:“我若不顧她的性命,定要管呢?”
南宮靈回過頭,微微笑道:“我確信楚留香不會是這樣的人。”
楚留香道:“如此說來,你……你莫非竟要將蓉兒永遠留在這裡?”
南宮靈道:“無論在哪裡,我總會讓你知道她還是活著的,那總比死了的好,是麼?”
楚留香緩緩道:“但我也還是活著的,只要我活著,你們就再也不能放心,我此刻縱然答應了你,你們還是要設法將我置之於死地,是麼?”
南宮靈面色緩緩沉下,一字字道:“那是另外一件事了,你的死活,與她的死活無關,你若還想她活下去,此刻就非答應不可。”
楚留香道:“我死了之後,你還是要殺她的?”
南宮靈悠悠道:“你既已死了,她是死是活,都已與你無關,但你只要活著,就絕不會忍心見她為你而死,是麼?”
楚留香慘笑道:“這條約豈非太不公平。”
南宮靈放聲笑道:“到了此時,你還期望什麼公平的條約?何況,在你未死之前,說不定還有些機會將她救出去的。”
楚留香目光凝注著蘇蓉蓉,指尖已不覺在發抖,若有人說楚留香居然也發起抖來,天下只怕誰也不會相信。
南宮靈大笑道:“楚留香,我實已將你的骨子都瞧透了,我知道你非答應不可,你已無選擇的餘地。”
楚留香眼角似乎向窗外瞟了一眼,又嘆了口氣,悠悠道:“南宮靈,你既如此令我失望,有時我說不定也會令你失望的。”
語聲中,只聽“嗤”的一聲,一線烏光,挾帶著尖銳的風聲,毒蛇般捲住了那大漢的咽喉。
那大漢狂吼著抬起手,他剛抬起手,楚留香已輕煙般掠了過去,將蘇蓉蓉連人帶椅子一齊推開。
南宮靈大驚之下,也想撲上去,但一道冷森森的劍光,已匹練般飛來,擋住他的去路。
楚留香直將蘇蓉蓉推到角落裡,才鬆了口氣,喃喃笑道:“黑珍珠、一點紅,我認得你們兩人,真是運氣。”
黑珍珠掌中的長鞭,已如弓弦般繃緊。
他雙手用力緊拉著長鞭,就像是長江險灘上拉船的縴夫似的,身子幾乎已和地面平行,纖柔的手掌,已暴出青筋。 上一頁 目錄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