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暤與凌嵐可算是舊識。
十四歲那年,清貴妃曾帶金暤到過南北兩國的交界上,遙拜故地早逝的雙親。凌嵐的母親謝玉是北地人,兩人是故識,那年,謝氏北歸祭祖,正巧在淺龍灘附近的邊城遇上,便彼此敘了一番舊,在一起小聚了幾日。
人的外貌或許可以透過某些手段改變,但是,人的經歷,卻是不可替代的。
月色底下,金暤笑著提及了當初的一個細節:
“凌嵐,還記得淺龍灘前,我母妃跟你孃親說過的話嗎,那時我母妃直贊你乖巧伶俐,硬要和凌夫人定下一個娃娃親,當初還把她隨身戴著的一個鳳佩給了你……這番,我本還以為就此得了一個紅粉知已,想不到竟是生生錯過了!真是可惜了……凌嵐,當年我母給的鳳佩可還在……”
紫珞倒是見過凌嵐身上有個鳳佩,卻不曉得其中還有這樣的緣故,如今凌嵐生死未卜,這玉,也就失了蹤跡,便笑著說:“怎麼?如今可是想來要回?這不,我讓人收起了,以後有機會,凌嵐會將那鳳佩當面交還給清貴妃!”
一句話,真假立刻分明。
金暤溫笑的臉孔上眉眼一利,他伸手將人扣住,按低聲音,沉沉一喝:“你是誰?你根本就不是凌嵐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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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帝六子,清王之所以最得皇帝喜歡,不光光因為他母妃得寵,更因為,這人生著一副不凡的頭腦,他待人和善,為政清正,可堪為眾皇子之表率。
連滄帝也常說,老二最像他——溫雅中深藏銳利,不像蕭王,鋒芒皆露。
金暤如此一喝,紫珞嚇出一身冷汗,索性邊上沒有人,她驚喘一下,強自鎮定,淡笑回道:“我若不是凌嵐,那誰會是凌嵐?”
她的慌,眨眼而逝,那種淡靜的神色,足讓人稱奇。
淡淡的月光下,他將人自簷前拽下,湊過去,危險的看著:“你到是很沉得住氣。好,如果你真是凌嵐公主,那就煩你把那塊子虛烏有的鳳佩拿出來給本王瞅瞅!”
唉,便是那個曖昧的一扯,一抱,讓闖進嵐閣的金晟逮了一個正著,害她差點就叫金晟吃淨抹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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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月光裡,此刻的她卻顯得很寧靜。
神色淡淡,吹氣如蘭,好不優哉。
這女子,看人的眼神,總有一種能將自己置身世外的閒適。
明明自己佔盡了優勢,不知為何,金暤突然間覺得自己根本無法要脅了她。
一句話說的好輕描淡寫。
“膽敢冒充和親的公主,你猜,那是怎樣的罪刑?”
他倚到竹欄上,藉著淡色的月光審視。
男裝的她,少了女子特有的嬌媚,負手而立,便是一種難以言語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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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凌遲處死,還是腰斬?”
紫珞可一點也不亂,風吹著她的絲髮,輕輕舞動,臉上笑容可掬,笑的好生歡:
“清王是如此的了得,一句話就把我給試了出來,像您這樣聰明的人,一定知道我這位和親公主一旦要是被你們弄死了,會有怎樣一個事態發展——”
“你又不是和親公主?”金暤淡淡的提醒。
“誰能證明我不是和親公主?清王想親自跳出來證明麼?真要是這樣的話,你就會在你父皇眼裡落下一個不良的印像!別忘了,當初你和你母妃曾一起保過我凌嵐的小命,此時此刻,你再跟你父皇說:爹,不好意思,我們一不小心居然就弄錯了,這人根本就是凌嵐,她是冒牌的……就算你父皇信,你們母子倆卻是討不到一點好果子吃。像清王您這樣的人物,應該不會做這麼吃力不討好的蠢事吧?”
紫珞淡淡笑著,靜靜的目光,有種鐵打不動的從容:“所以,你不可能去拆穿!”
充滿自信的女人,極美!
金暤目光一閃,不說話,只睇著。
“還有,我知道這幾天你有去查我的底,因此,你心裡應該很清楚的瞭解到這麼一個事實:定遠侯府送過來和親的小姐,是貨真價實的,嗯,就算是侯爺夫人親自來對質,也會認可我。
“對,皇上當時是挺想拿我開刀,想用我來祭旗,可當他知道凌嵐是謝玉的女兒後,想法應該已經有所改變……加上昨兒蕭王又被賜婚,他雖不見喜於帝王跟前,但他背後的靠山卻是越來越強大,近在朝堂有程丞相,遠在雲藏有自己的舅父坐鎮,如今,又平添了東南侯這一支人馬,甚至連君墨問也被拐進了你們北滄的朝堂……在這個情況下,清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