罄冉只覺這酒清冽爽口,甚解夏暑,再加上想起以前和師父對飲的日子,心中慨嘆,喝的便也多了。一晃眼,三罈子酒便被他二人一襲而空。
這酒後勁甚足,曉是罄冉酒量甚好,不免也覺濛濛然有了醉意,臉頰飛起兩片紅雲來。燕奚痕卻還清醒,見她一手支著頭閉上了眼,只覺她雙頰掛著的紅暈比天上彩霞還要嬌豔。
見罄冉身體一滑便向凳下滑去,他忙伸手一攬,頓時軟玉溫香,將她抱了個滿懷。罄冉睜開眼睛,微帶茫然的雙眸正對上他簇燃著火焰的黑瞳。
此刻的她星眸半睜,醉意微醺,幾分慵懶,幾分隨意,卻帶著令人窒息的嬌媚。
燕奚痕不由唇乾舌燥,心頭劇跳,他的手扣在她纖細的腰肢上,而她則靠在他懷裡,她紅撲撲的小臉偎在他的心口,灼得心裡滾燙滾燙,心燒火燎。便如一場燻動人心的夢,令燕奚痕失神當場。
聽著他劇烈的心跳,感受著他火熱的胸膛,罄冉眨動了兩下睫羽,驟然回過神來,忙推開他扶起凳子坐好。
在他如此熾熱的目光下罄冉哪裡還有心思閉眼休憩,低了頭,仍抵不住雙頰紅透。心想果真在這古代呆了十多年沒有白呆,被同化的徹底。這若是換做前世,被男人這般看,她定是要惡狠狠盯回去的。
她被他盯地只覺手足無措,見桌上殘留著一灘酒,便輕蘸酒水,在桌面上若無其事地寫了幾行字。燕奚痕不再看她,目光轉向她所寫之字,唇際浮現了笑意。
“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他輕輕念著,起身站於罄冉身後,微微俯身。
“易青的心現在不靜嗎?”
以前每逢心不靜,罄冉便會讀《心經》,竟沒留意此刻心一亂,不知不覺又寫了出來。這不是不打自招嘛!
她尚未說話,燕奚痕卻俯下身來,說道:“真醜。”
罄冉一時沒明白他說的什麼,本能扭頭去看他,眼前晃過他驟然放大的臉,驚得罄冉心頭一跳。見他目光盯著自己寫下的字,罄冉尷尬一笑。
這個時空的字和前世很不同,沒辦法,她的字從小就極糟,總被靖炎笑話。後來她練習過,可怎麼也寫不好。師父說她心有憤懣,練字時心緒不寧,縱使再練也是無用,後來她便索性不練了。
“王爺見笑了。”罄冉說著,忙向凳子一旁移了移。
燕奚痕卻在她方才坐著的地方撩袍落座,罄冉頓時悔得腸子都青了。可她還不及反思,燕奚痕已是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右手。拉著她蘸了酒水移動了起來。
他滾燙的大掌包裹著她,罄冉頭一懵,忙抬頭去看棚中坐著的燕雲衛將士們,眾人倒是動作一致,皆低著頭,有面對這邊的還側轉了身體。可他們心裡怎麼想可就不知道了,八成已將他們看成龍陽之人了。
這燕奚痕究竟要做什麼!?
手上一個吃力,罄冉回過頭,看向桌上留下的一排字,頓時身體一僵,再次愕然呆愣。
她以為他會帶著她再寫一遍靜心經,可根本不是!
那桌上一行字,筆鋒峻拔,傲骨沉穩,自成一體,雖是用手所寫,可單從字跡便能清晰感覺到落筆的銳力,如帶刀削,和那所寫內容極為不符,可卻似極他的人。
可是現下罄冉哪裡有心思品評他的字如何,目光盯著那字已是身體微顫。
那桌上赫然寫著:“天長地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長相思,摧心肝。”
情詩?這人竟在這麼多屬下面前做了這種不似他性格的事,罄冉只覺手背更加發熱,掙扎了下。
燕奚痕鬆開她,卻不那麼容易放過她,目光閃動盯著她,輕笑問著:“易青覺得本王這字如何?”
罄冉低眸,半響才道:“王爺字如其人,傲骨沉穩,極好。只是這般字不適合易青,易青也學不來的。”
“王爺,時候不早了,咱們還是趕緊趕路吧。”她說完起身拿下馬鞭便向棚外走去,沒有看到燕奚痕笑容凝滯的唇角。
翌日清晨一行人終於趕到嬴城,由於旌帝要召見罄冉,罄冉便也不敢耽擱,隨著燕奚痕直奔旌國皇宮。
旌國的皇宮修的古樸而大氣,雖是不及戰國那般金碧輝煌,但是一殿一宮卻也威嚴肅穆。旌帝燕奚儂此刻正在太后所居的奉天宮。罄冉自是不能進入後宮的,便只能等在元和門等待。
燕奚痕安撫地望了她一眼,便大步入了後宮,一路宮人紛紛跪首。他匆匆步入奉天宮,見宮中清寂,宮人神色無異,看到他都是一喜,心中鬆了口氣,卻暗自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