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黑暗。深海微顫的身體鬆弛下來,不適地翻了個身,又沉沉睡了過去。
而我卻越來越清醒。
夜色無邊無際,包裹著我和我愛的人,彷彿空曠的世界就只剩下我和他,如此渺小,像依偎在一起的兩粒塵沙,隨便一陣風來就可以改變我們的軌跡。我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般渴望自己能夠變得強大,強大到在我前進的時候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任何干擾,強大到足以保護我的愛情不會被現實的腳惡意地踐踏進泥濘裡去,強大到可以讓我的愛人安心地生活在陌生的天空下,即使沒有同伴也不會感覺寂寞。在這個沒有月亮的夜晚,這些在白天看來無比虛妄的念頭如此迫切地拍打著我的理智,以至於我不得不反省自己是不是因為白天受到的刺激而導致我的神經條件反射一般產生了某種陰暗的妄想傾向?
我被這個認知攪擾得心神不定,正想起身去冰箱裡找瓶冰飲,一陣細微的戰慄卻無聲無息地順著後背爬了上來,涼水一般,令我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剎那之間警覺了起來。我的手還按在薄被上沒有動,掌管著聽覺的神經卻已在甦醒的同時以我驚歎的速度飛快地向四面八方延伸開去。
我聽到我的左鄰,那個總是穿著格子襯衫的中年男人正穿著硬底拖鞋踢踏踢踏地穿過臥室,一陣玻璃器皿相互碰撞的清脆響聲過後,水流注入杯中,我甚至能清楚地聽到他吞嚥時咽喉發出的咕嚕咕嚕的聲音。在我們腳下的三四層的露臺上,一隻小型的夜行動物步履輕盈地躍上露臺的邊緣,指甲已經收了起來,柔軟的肉墊落在光滑的大理石上,意態閒閒。再向下,一個女人的聲音帶著濃重的睡意正有一下沒一下地安撫著睡不安穩的嬰兒,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