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艦大戰時破壞厲害;原住民不是死光了就是遷走;港口附屬漢軍出動幫助搭建木屋;順帶收拾一下附近村落廢墟;擠是擠了點;倒勉強能在暴風雨中有個躲雨安歇之地。
在港口南面就是這個小小營區;偶還能聽到隔壁的哭聲;在漢侯消滅外艦的這些天裡罕見;引起許多流民側目嘆
“唉……聽說隔壁二丫家都沉了河;留下沒有趕上頭趟船的小姑娘;才七歲;真是作孽……”有個衣裳還算於淨的中年人嘆著。
有個商販臉色晦暗;悶哼一聲:“趕什麼頭趟船?趕的是黃泉路我就說去應州沒有好事……”
中年人臉色微變:“噓;漢侯的壞話你也敢說;當心報應……而且他老人家也是好心;這叫人各有命。”
又有人嘀咕:“我倒覺得奇怪;這段河道是受龍王庇佑;風浪小不說;陸家雲家航船的都是老把式;前兩月來來往往幾百趟都沒出事情;誰想會翻船;還一連翻翻了三艘;說是航道事故;我不信。”
聽了這句;場面沉默起來。
唯有小姑娘嚶嚶泣聲在雨中清晰;招魂一樣讓人悸動;終有個年輕漢子起身過去;有個老人在後面喊:“良生;你去於什麼?”
“抱她過來。”稱良生的漢子有點木訥;但體格頗壯實;周圍人都給他讓出一條路來。
老人皺眉:“抱過來誰養?你連個婆娘都沒有;你爹臨走的時可……”
“我養。”
這一句就讓周圍人沒話說了;說實在亂世裡婦孺老弱都是負擔;除自己家裡人迫不得已;誰願添個拖油瓶?
“這救濟糧吃不了幾天;分地後還不得吃存糧;你當族裡的口糧很多麼;沒有等秋收就餓死你……”剛才老人似是他親族;對於這種事一下變了臉色;罵了起來。
這匱乏百態;有人暗中鄙視;有人不理會;有人勸的說著:“您老消消氣;良生體格壯;去工坊沒有問題;甚至可以去當兵;未必要等秋收才有糧……”
說起這個;就有人羨慕;水鄉能長這樣壯少有;符合應州需要的不多。
很快話題就轉移到大夥最關心的生計:“聽說工坊裡要認幾個字;數幾個數;我們這批都是衝著這點過去……工錢高點?”
說的半響有人冷笑一聲:“官軍鎖河;眼下還能不能過是個問題;別淹死在水中餵魚。”
眾人對他瞪一眼;卻不說話了;半響有人低罵一聲:“咱還是湘州百姓;郡王還真下得去手”
“動起手來;誰管你哪裡人?”
正這時聽到了鑼鼓聲;遠處有撐著雨傘小車推過來;上面架著口鍋;幾個管事在發口糧饃饃;喊著“不要搶;都有”;靠近這片營區最後一段。
因軍管制度劃分方方格格;不允許流民隨意行動;只允許在小營區裡說說話;且為了防止騷亂和疫病;連口糧都組織分發。
蒸籠上罩著厚厚白棉襖;拿到這面時熱氣騰騰;清甜香氣讓人肚子咕咕直叫;所有人都停下話;奔了過去……
大概麥子碾得不細;這種饃饃粗糙;比米飯差的遠;在平日湘州人或有點厭棄;但現在餓急了沒人管這個——為避免流民精力過甚鬥毆哄搶行奸;及減少糧食消耗;流民營裡都是一天早晚兩餐;分量不會餓死但不多。
應州出身的漢兵守著車;基本誰敢哄搶;當場格殺;久而久之沒人敢犯禁;說來也怪;這樣兵威下;剛才有人暗地發洩對漢侯遷移命令的不滿還是有;大多數人都對這種人遠遠避開。
不管對漢侯觀感怎麼樣;有吃食、還抱有點希望;就很難鼓動起反抗;而有重兵;更是產生了“感激”……於是這種維持基本秩序的流民生態;就是方圓幾百裡情況的生民寫照了。
這一幕幕變成了情報、篩選、匯總;呈在水師都督周瑜面前;他細緻看了看;就很滿意:“別處不清楚;湘北流民的穩定至少還能支撐半月;亂不了……朝廷水師還不願交出肇事兇手麼?”
傳訊的術師回稟:“對面說艦長已身死;被我們炮轟;首級送往了湘中。”
“區區艦長算肇事兇手?才兩年;我不信水師軍紀敗壞到這種失控程度”
周瑜冷笑:“主公來訊中說的對;至少還有條大魚藏在水師裡……”
眾人聞言;都是屏息等著主帥的命令。
周瑜此際一轉口風:“西山炮臺好了沒有?”
“二十一座炮臺;四百架雷弩炮;俱調校射程方位引數;就等敵艦突入……”
風聲在旗艦上開去;化龍吟怒吼;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