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似是有理;但大道講究一個由性入命;這怎麼見命呢?”
所謂的由性入命;就是能脫離心性;分析和指導現實。
葉青笑了笑;這裡院子十分幽深;葉青就說著:“我們不說大處;就說家族罷;家族以血緣宗法為籬笆;這是可以理解的罷。”
見著二人點頭;葉青就繼續說著:“以籠柵論的尺子來衡量下;宗法森嚴;嫡系庶支分的太清楚;規定什麼能作;什麼不能作;一舉一動都有家法族規;使得庶支動彈不得;這就是籠子。”
“籠子也不是沒有用處;短時間內可號令森嚴;凝聚起全族的力量;這就叫‘盛;;或叫‘興;——大凡小族都是這樣過來。”
傅承善和孔智細想了想;的確是;都不由凜然;不言聲聽著。
“可人能忍一時之籠;卻難忍一世之困;困守籠子;只有一餐一榻;為族裡犧牲;短時間還可;眼見著已經打下了一片江山;嫡房三樓五廳;陽光雨露;而庶支卻擠在了狹窄籠子裡;就只有一槽之食;你說這會怎麼樣?”葉青一笑。
孔智臉色有點蒼白;而傅承善翕動著唇;一時說不出話來;就聽著葉青繼續說著:“這怨望怕是人之常情了;籠子有點岌岌可危;那就加牢籠子;原本籠子還能跳跳;叫叫;現在要跳不得;叫不得。”
“籠絲越苛越緊;怨氣越困越生;就算一時不能破得籠子;也再無為族貢獻之心;持的是隻管撞鐘冷眼旁觀——這叫著‘衰;”
“這族再無精誠銳進之氣;要是別無外患;還能維持中平;漸漸衰退;可是縣裡有大族七八;十幾支;你幕氣深沉;別人自是超越你;蠶食你;打擊你。”
孔智就問著:“那以你籠柵論的尺子來衡量;又怎麼辦呢?”
葉青有些憂鬱;思了下:“其實這事在宗族裡很常見;大凡興旺;都是在進取後;能換個大籠子。”
“雖還是籠子;但大家要求不高;也就滿足了。”
“要是鼎盛大族;比如說你孔家傅家;都是詩書繼世、禮法傳家;對於族中學業歷來極重視;又有著家譽家聲。
“只要家學不斷;家譽不壞;你們二族子弟;生來即得別人看重。”
“就算有著再嚴酷的制度;只要在合理範圍內;你們二族子弟參與科舉;都能抬高几名;入仕婚配更是方便。”
說到這裡;葉青古怪一笑:“結個好親家;勝過十年奮鬥麼”
“你仔細想想;是不是你們族內;讀書是一視同仁;有人要在這點上動文章;是不是就下場很慘?”
“大族家事千頭萬線;要糊塗要閉眼時很多;但要是敢壞了家風;是不是下場很慘很慘?”
葉青這一說;果見得二人色變;就滿意一笑:“讀書、家風、血親;這就是大族柵欄之道;讀書要縱烈馬;都是放縱著甚至鞭策著子弟賓士;誰在前面誰就得欣賞;但誰要是想壞了規矩;破了這柵欄;哪怕是嫡親;都斷然處置——我想歷代不缺乏這種例子罷”
“你仔細想想;是不是這些都成了你們子弟的烙印;一出去;就有人說——這是孔家子弟;這是傅家子弟。”
兩人沉思良久;孔智才回過神來;說:“這事葉兄不點醒;只怕我們至死都想不到;其實這道理不深;卻字字珠玉。”
傅承善怔怔聽著;沉思著說:“我聽見;乍聞下吃驚不小;但這會想想;別的族長難道不知道?”
“理論應是沒有成系統;但族長都是一時之選;本能會知道;可是籠子和柵欄;這利益太大了;多用了籠子;條條框框束縛英雄;這餘下的草場都是主家嫡房的;要是建了柵欄;萬馬奔騰;這嫡房就佔不了多少優勢了——傅兄孔兄;你們家族是名門;實行柵欄之道;你們認真想想;你們嫡房中;中秀才舉人進士的比例;難道很多?”
葉青起身踱了幾步;笑著:“萬馬奔騰大族興;萬馬齊暗嫡房貴;歸根到底;是愛族;還是愛嫡;當然到了現實;不能這樣黑白分明;所以要根據實際情況;調整著籠柵;這就叫與世同行”
傅承善和孔智細想了想;都變了色
葉青點了點首;有些沉鬱的說著:“這件事就說到這裡了;籠柵之論;不過是我看世界的尺子。”
“道君;帝君;天子;百官;或有別的尺子來衡量——所以你們也別放在心上就是了;等著這次科舉結果;才是正經。”
皇城·貢院
外面種種議論;被厚重的貢院隔離;連絲風都吹不進來。
大殿燈火透明;只有沙沙宣紙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