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你媽!”被周大驢無端侮罵的大女兒索性亦加入到父母的對罵大陣之中。
“X你媽!”
“……”
卡斯特羅與周大驢兩家因爭奪廁所的使用權而展開的曠日持久的大戰,其結局完全出乎人們的預料。最終,搬家的並不是人們想像之中的卡斯特羅,而是周大驢,他們搬遷到新建成的宿舍樓裡。
搬家那天,非常會過日子的“大罪犯”任何物品也捨不得拋棄:“破家值萬貫啊!”黃臉婆一邊翻騰著那些毫無頭緒,亂七八糟的破東爛西,臭巴嘴裡一邊振振有詞地嘟囔著。經過一番昏天黑的窮折騰,終於將那一堆堆散發著臭氣的、已經徹底黴爛的破爛裝上了汽車。
臨走之時,一次也沒有邁進過我家大門的“大罪犯”,面目可憎的黃臉婆突然令我意外地光臨寒舍,讓我不禁目瞪口呆。她臉上堆著虛偽的微笑,和顏悅色地向媽媽說道:“×老師,我們家要搬走了!”
“是啊,”媽媽亦是現出一副虛情假意地樣子漫不經心地附和道:“是啊,是啊,在一條走廓裡住了這麼多年!真的要走了還挺想的呢!”
“是啊,我也有同感啊!”“大罪犯”黃臉婆繼續說道:“×老師,你看,我有這麼一件事,我在走廊裡搭的那個小個棚子挺好的,能裝不少東西呢,要是就這麼拆了,怪可惜的,我突然想到了你,我想,你一定能用得著的!”
“哦!”我和媽媽終於明白了黃臉婆此番造訪寒舍的真實目的,媽媽爽快地詢問道:“行啊,那就給我吧,你想要多少錢呢?”
“五塊,五塊錢,×老師,你看你能出多少錢呢!”
“行”媽媽根本沒有跟“大罪犯”討價還價,而是非常麻利地掏出五塊錢,遞到黃臉婆的面前:“沒說的,住了這麼多年的鄰居,怎麼好意思跟你講價吶,你要多少,我給多少,……”
“謝謝,謝謝!”黃臉婆非常滿意地接過五塊錢,然後把一枚鑰匙遞給了媽媽:“×老師,這是小棚子的鑰匙,裡面的東西我都搬空了,小棚子現在就歸你啦,你現在就可以使用它啦!”說完,“大罪犯”、黃臉婆揣著媽媽的五塊錢,心滿意足地溜出我家。
新建的宿舍樓地處偏僻,商業蕭條,蔬菜、副食品以及其他生活必需品的價格長期居高不下,且品種單調。極其精明、窮於算計的“大罪犯”、黃臉婆便不辭辛勞地騎著腳踏車跑出很遠很遠,去她認為商品價格比較便宜的市場採購各種生活物品。一次,滿載而歸的“大罪犯”在回家的途中不幸被一輛迎面駛來的小轎車撞得騰空躍起,母豬般的身體從轎車前面飛丟擲去,然後,又重重地摔落在轎車的尾部,腦袋撞在馬路邊的條石上,頓時腦漿迸裂,當場氣絕身亡。
而重病纏身、命若懸絲的李湘媽媽居然奇蹟般地康復了,至今仍健康地,但卻不是快樂地生活著。
“怎麼回事,嗯,這是怎麼回事,”頭破血流的李奇終於將單位的老書記找來,一進走廊,德高望眾的老書記便解勸起來:“不要吵了,不要吵了,大家都消消氣,啊,有話好好說,啊,走,你們都跟我進屋去,咱們和和氣氣地談一談,……”
“哎喲,”看到老書記走來,始終在門後窺探著的媽媽立刻開啟了房門,無比討好地跟老書記打著招呼:“書記來了,最近身體可好啊!”
“好,好,”老書記匆匆與媽媽道了個寒喧,然後,他衝著兩家的女主人揮了揮手,首先走進李湘家,見戰事徹底平息下來,媽媽這才走進廚房,繼續忙碌起來。
“哎,”有人敲門,還有人擊打廚房的玻璃窗:“陸陸,開門啊,快出來玩啊!”
這是鴿子籠裡與我同命運的小鴿子們啪啪啪地又是敲門又是敲窗,邀我出去共同玩耍:“陸陸,快出來玩啊!”
“哎,”我答應一聲,套上外衣,開啟房門,領著仍然淚水漣漣的李湘,興沖沖地與小鴿子們飛到“大黃樓”的走廊裡。
“哎,”廚房裡的媽媽嘆息道:“唉,這些個勾死鬼啊,……”
……
童年(六)
“走哇!”我乃“大黃樓”裡的小鴿子王,我將小手一揮,眾小鴿子便尾隨在我的身後,一溜煙地飛出了“大黃樓”,來到寬闊的、用水泥板杖圈圍起來的院子裡。
“大黃樓”的背陰面是暗紅色的、赤身裸體的清水磚牆,其東西兩側各有一道狹窄陰暗的樓門,那無辜的、棕紅色的木製門扇屢遭人們無端的襲擊,遍體鱗傷、哼哼嘰嘰地搖晃著,痛苦不堪地咧著大嘴巴不知疲倦地把我們這些小鴿子傾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