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靈秀道:“娘娘乃是金貴之人,跟在娘娘身邊,本就是奴婢之福。況且,只要娘娘與陛下聯手,一統三界必定不在話下。到那時,陛下與娘娘共為三界之主,服侍娘娘,便是服侍陛下。”
心月狐在一旁暗道一聲“不妙”,趕緊踏前道:“娘娘,此女不可信。”
“哦?”后土娘娘看了心月狐一眼,問,“為何?”
心月狐還未開口,孫靈秀卻先抬起頭來看著她,問:“這位莫非便是心月狐姐姐?”
姐姐都叫起來了?心月狐心中一凜,心想這女子只怕不容易對付,正自想著該如何打消后土娘娘將她留在身邊的念頭。孫靈秀又道:“姐姐為何覺得小妹不可信呢?當日姐姐與趙蕪女謀天命,害人皇,卻又在暗中助王母娘娘暗算趙蕪女。如今姐姐背棄天庭,前來為娘娘出謀畫策,不就是因為娘娘有若皓月當空,我等有幸能替娘娘效力,乃是我等之福分麼?我奉我主之命前來,忠於娘娘,便是忠於我主,我與姐姐對娘娘的忠心並無二致。”
心月狐臉色微變,孫靈秀口口聲聲說自己與她一樣,卻又有意無意地點出她先後出賣過趙蕪女和王母娘娘,語帶譏諷,偏偏還讓她無法反駁。
后土娘娘淡淡掃了兩人一眼,道:“我主意已定,無需多談。”
將手一揮,一封信紙憑空而現,紙上字跡顯出。她道:“林秀容,從現在起你便留在我身邊吧。心月狐,你代她將此信送去,親手交予風公子。你二人只需用心用力,日後本宮必不會虧待你們。”
兩人趕緊伏身應是。心月狐接過書信,離殿而去。
心月狐走後,后土娘娘見孫靈秀欲言又止,道:“你有何話要說?”
孫靈秀趕緊伏身道:“奴婢擔心娘娘以為奴婢搬弄是非,不敢亂說。”
后土娘娘冷笑道:“有什麼事,你只管說出來便是。”
孫靈秀道:“奴婢只是不想讓心月狐與東皇陛下相見。”
后土娘娘問:“這又是為何?”
“當日在人間界玉隆宮中,心月狐曾以陛下之妹的下落要挾陛下,想讓陛下在成為東皇之後,冊封她為東天帝后,卻被陛下直接拒絕。”孫靈秀道,“奴婢只怕她還不死心,會纏著陛下不放。”
“竟有此事?”后土娘娘眸中閃過一絲寒意。
“奴婢斷不敢向娘娘說謊。”孫靈秀道,“若有欺逛之處,願受娘娘任何降罰。”
后土娘娘面無表情地道:“當日她去逍遙山玉隆宮,乃是奉我之命。要挾風公子,要做東天帝后之事,應該也只是她想要讓風公子相信她,隨口編出。此事你不用放在心中,今後你與她一同為我效力,不可再生嫌隙。”
孫靈秀道:“稟娘娘吩咐。”
后土娘娘道:“你先下去吧。”
孫靈秀本是擔心心月狐心機太深,會看出留在蒼天中的“風魂”乃是假的,見后土娘娘沒有什麼反應,怕令她生疑,也不敢再說,退出寶殿。
孫靈秀離開後,后土娘娘略一沉思,雙手一拍,階前現出兩名少女,乃是她座前四巫女中的春行微微、夏採杳杳二女。后土娘娘指著夏採杳杳,道:“你去追上心月狐,說我另有要事要她去做,讓她回來。她所持之信,便由你去送。見到風魂公子時,告訴他我已將林秀容留在身邊,他若是缺人使喚,可將你留下。”
“是,主人!”夏採杳杳脆脆地應了一聲,化作一朵荷花瞬息不見,只餘下一縷花香。
……
阿鼻地獄。
阿鼻地獄乃是幽冥一十八重地獄裡的最底層,被打入其中的都是永世無法超生的陰魔惡鬼。罡風、業火,在阿鼻地獄中永無間斷,困在其中的鬼魂生不如死。
在阿鼻地獄的一處崖壁間,有一個細窄的山洞,隱娘便在這山洞內,聽著下方無數陰魔的怒吼與悲嗚。洞外,不時有疾風颳過,捲起無邊無際的寒。尋常人只要被這風沙碰觸到,便不免化作血水。
隱娘盤膝坐在那裡,身上現著淡淡的佛光。這些日子以來,她只能靠著自身的蓮華寶光勉強抵抑住周圍至森至寒的陰氣,才沒讓自己死在這裡。
阿鼻地獄內的時間流向與外界不同,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到底過了多久,感覺上去,就像是已經度過了漫長而寂寞的一生,如果不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她真的難以想象自己竟有勇氣在這樣一個地方活下去。
無窮無盡的慘叫響在她的耳邊,迴盪在她的心底,沒完沒了,沒完沒了。
她撫著已經變得圓鼓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