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鼓樓附近的大宅門內。”
玉大人站起身來,說:“我帶著你去到我家裡,上上下下由你認,只要你認出了賊人,我必將賊人交官正法,然後我甘受朝廷的處分!” 劉泰保說:“我不敢去認!因為那天德勝門土城交手時,天色已然黑了。我沒看清楚賊人的面貌。我只知道賊人是個老婆子,貓著腰,手拄著柺杖,柺杖是鐵打的,那就是她的兵器,她貓著腰也是假裝老態,她若是直起腰來,比我的身材還高。”玉大人彷彿吃了一驚。
劉泰保又說:“她還有一個徒弟,大約年有二十來歲,身材很細,穿著青衣裳。那個人才真正是盜劍的主犯,殺人的正凶。最近他天天夜裡去找我們攪鬧,在我媳婦的枕畔放銀兩,又留下字柬,逼著叫我們離開北京。因為有我們夫婦在此,知曉他的底細,他們早晚一定要犯案。” 說著,他又取出來前夜在店房中得到的那張字柬,交給鐵貝勒。
鐵小貝勒看著,就笑了笑,說:“這個賊倒真寫得一手好漢碑!”
玉大人此時神情十分不安,就說:“我的家中上下也有百餘人,也許會有什麼歹人潛伏其中。現在我已派人看守起來了,無論何人,不許私自出入。現在我就要回家去親自搜查,倘若搜出了可疑之人,我就自請處分。”說畢,便向鐵小貝勒告辭,徑自走了。
這裡鐵小貝勒又囑咐劉泰保說:“以後不可這樣冒昧行事。倘若再到誰家的宅門前去吵鬧,出了事兒,我可無法再護你!”劉泰保連聲答應。退了出來,喜不自勝。
劉泰保一看天色已然不早了,他就趕緊回家。此時他的家中已來了五位朋友,除了孫正禮之外,又來了瞪眼薛八、歪頭彭九、花牛兒李成、鐵駱駝梁七,這四位都是楊健堂派來的,各個帶來兵刃,預備到夜間替劉泰保夫婦捉賊。禿頭鷹也來報信,說是長蟲小二已被提督衙門捉去了。劉泰保就笑著說:“好了!咱們的手法今天使得已然差不多了,現在就看那兩個賊人的手段如何了,看她們能否逃得羅網!”
第三回 銀鐙銷夜小姐恨鸞音 寶刀生光女俠殲狐首
少時天色已黑,鼓樓西坡上的玉正堂公館,戒備得十分嚴密。玉大人本來已是六十多歲的人了,曾做過很多顯赫的官職,建立過許多功勳,兩位公子又都在外省做知府,他是世代的簪纓,當時的顯貴。今天競為一個市井無賴劉泰保所辱,他的心中實在不大痛快。他帶著僕從回到宅門前,就見宅前的高坡上有五六名官人,大門前也站著兩個,全都亮出來腰刀,在手中捧著。一見大人回來了,這些人都一齊肅立,玉大人便下了馬,走進了門,跟班的兩個僕人貴來和祿來,都在身後緊隨。
向來玉大人下了衙門便先到內宅去更衣,今天可不然了,他順著穿廊就先到了客廳之內。客廳內此時是空寂無人,廳中陳設的又都是些花梨紫檀的器具和古瓶銅鼎等等,所以十分黑暗,什麼東西也看不清。貴來趕緊點上兩支蠟燭,燭臺也是古銅的,燭光搖搖燃起,這大廳內的一個角落就有了光明。玉大人走到東壁,吩咐:“拿燈來!”貴來、祿來二人就每人捧著一隻燭臺,趕緊走到東壁,分別站在大人的左右。玉大人仰面向壁間去看。這壁間懸掛著一幅對聯,寫的是:“朗月麟門德慈永庇,春風虎帳功業長垂”,上款是“麟軒姻伯大人鈞賞”,下款是“姻愚侄魯君佩謹書”。下面蓋著兩顆硃紅的方形圖章,陽文的是名戳,陰文的卻是某科的“探花”。這對聯的筆法寫得極為渾厚,字型是“八分” 的隸書。
玉大人又從身邊取出來一張紙片來,這紙片就是今天在大堂上,那個市井無賴劉泰保交出來的那張字柬。玉大人看看字柬,又看看對聯,簡直覺著字型毫無兩樣,分明為一人所書。玉大人臉上立時現出驚訝的神色,他捻著花白的鬍子旺了半天,心說:真是怪事兒!魯君佩是我最喜愛的人,常到我宅中來,我也早就有意將女兒嬌龍許配於他。他是新中的進士第三名,翰林院的編修,是位少年才子,他父親也做過工部侍郎,難道他還會做飛賊嗎?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玉大人把紙片收起來,微皺著眉出了客廳,便順著廊子慢慢地直往內宅走。早有僕人站在屏門向內傳達了,說:“大人回來啦!”此時內宅裡各屋中都已點上了燈,那北屋玉太太的屋中便有人推開了門,挑起了軟簾,兩個僕婦迎出來,都說:“大人回來了!”平日玉大人從未正眼看過僕婦,所以他宅裡的十幾個僕婦的面貌他全都認不清,今天他卻與往日不同,見了這兩個僕婦,他就用眼去盯。
走進屋裡,太太由裡問迎出來,也問說:“大人回來了?”玉大人點了點頭,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