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禁垂頭喪氣,心說:瞎費了半天的牛力,不過探出來練把式的父女確實是賊,可是寶劍的事仍然毫無線索,這可怎麼辦? 他慢慢地走到鐵貝勒府,這時都快到五更天了。劉泰保本想要跳牆進去。又一想:別那麼辦,倘若被人一眼看見,那口寶劍更得是我偷的了!他隨轉身走去。
穿著寂靜無人的衚衕,摸著黑走,直走到天色黎明,原來已然走到了前門。這前門旁邊有不少人都在等著開城,他也蹲在人群裡,等了半天。城門就開了。他出了城,就找了一個澡堂子,洗了澡睡覺。一直睡到下午兩點,醒來叫菜飯吃過,便出了澡堂到全興鏢店。楊健堂也沒在櫃上,因為今天是臘月初一,楊健堂好佛,每逢初一、十五,他必要費一整天的工夫,到各廟裡去燒香。劉泰保在這裡跟幾個鏢頭閒談了一會兒,就進城回到貝勒府。
他的心裡非常煩悶,而同屋子住的那李長壽又不住地和他開玩笑,說他昨夜沒回來,一定是宿娼去了。劉泰保也不辯白,只是悶悶地坐著。寶劍的事他是尋不出一點兒線索,他只好想想蔡湘妹。昨夜裡蔡湘妹那種嬌啼婉轉,真讓他覺得可愛,可是想到她昨天裝作摔死,想要混進玉宅,卻又覺得可疑,他心想:到底是為什麼事,他們要下那麼大的決心呀?恐怕絕不是隻為盜些錢財吧?。
他又想起昨天的那位玉小姐,她無論如何也不許湘妹進宅門,這也真奇怪!莫非那位玉小姐昨天已然看破,也知道蔡湘妹是假裝摔傷?哎呀。這可真奇怪!莫非玉小姐也是一位心明眼快,了不得的人物嗎?哈哈!這件事倒很有意思。誰管她與盜劍的事有無相干,我倒要設法去探一探。
此時,劉泰保的腦子裡忽然像開了一扇窗,闢了一條路。他霍地站起,精神倍增。等到李長壽出屋之際,他就取出了他的百寶囊。這百寶囊是他十來年走江湖所用的東西,裡邊有萬能的鑰匙,無論什麼堅固的鎖頭也能開得了。還有火摺子,無論多大的風,也能取火照人照物。此外還有小刀子、小鉤子,寫字用的炭塊,塗臉用的白灰等等。當下一朵蓮花劉泰保就帶上他那把萬能鑰匙,又由車門出府,一直往積水潭走去。
此時天色約在下午四點多鐘,積水潭上有許多小孩子正在溜冰嬉戲。到了破房子前,他推開荊棘的門扉,走進去一看,見東屋門上掛著鎖頭。他心說:怎麼,這父女二人又都出去賣藝去了?昨天假裝摔得那麼重,今天就好了傷,又出去踏軟繩,那可真叫人疑惑了。
劉泰保掏出萬能鑰匙,上前開鎖,卻見北屋中出來個貧婆子,很不客氣地喊著說:“喂!喂!別開人家的鎖呀!人家爺兒倆全沒在家!” 劉泰保轉身笑了笑,說:“不要緊,我是蔡姑娘的舅舅。”說話時他已把鎖開開了。
進到屋中,就見那兩杆槍和流星、銅鑼等等,全都放在炕上,木箱依然靠在炕裡。劉泰保就跳到炕上,用手中的鑰匙將木箱的鎖開開。開啟箱蓋一看,他卻很失望,原來裡面並沒有什麼,只有兩三件女人的衣裙,幾件首飾,和二三十兩白銀。劉泰保就細細地翻查,卻由一條青緞裙子的中間抽出一個大信封,上面是印著藍色的宋體字,寫著“會寧縣公文”。劉泰保十分納悶,抽出裡面的檔案再看,就見大意是:今有本縣捕役蔡德綱,為緝拿大盜碧眼狐狸耿六娘歸案治罪,所過州郡府縣,請盡力予以協助為荷!
公文上還蓋著印,開列著蔡德綱的年貌,正與耍流星的蔡九無異。
劉泰保不禁驚訝,心想:我做偵探不料競探到偵探的身上了!原來蔡九是個官人,蔡湘妹踏軟繩是幫助她的爸爸辦案呀!可是了不得!想到蔡德綱父女隱身江湖,千方百計想要混進玉宅,以及昨夜蔡德綱私人玉宅之事,劉泰保就明白了,暗道:不必說啦!那大盜碧眼狐狸耿六娘現在一定是藏匿在玉宅之內,他們尋不著犯人的證據,又懼怕玉正堂的威嚴,所以才不敢下手緝捕!
他一邊想,一邊將箱子蓋好,剛要照舊鎖上,不料門一開,蔡湘妹就進到屋中。她看出來劉泰保是偷偷地開了他們的箱子,她就顏色改變,直著眼看劉泰保。劉泰保卻坐在炕上微微地笑著,說:“現在好了,你們知道了我的真姓名,我也知道你們的來歷了,咱們真是一條線上的人了,應當多親近親近!”
蔡湘妹卻瞪著眼,驚恐地悄聲說:“你既知道了,我們也沒法子,就求你別跟外人去說,別攪我們,就得了!”
劉泰保說:“我自然不能攪你們,你們辦的是公事。再說你們父女千里迢迢,來到北京,費這麼大的事辦案,真不容易。可是我的心裡悶得慌,提督玉大人是專管拿賊的,莫非他們的宅子裡還窩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