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木板子響。俞秀蓮不由得心中一動,她就手提雙刀,呆然站立,忽然又聽得咯吱咯吱的聲音,彷彿是耗子在嗑木頭,這聲音就是自那大箱子中發出來的。俞秀蓮頓然精神緊張,她微微冷笑著,可是心中反倒為了難。因為她想到這裡如有地室,楊麗芳一定是被藏在地室裡了,投鼠忌器,自己實在不敢貿然下手,更不敢向孫正禮去說。她遂就將楊麗芳的那杆槍也拿到這屋裡,側耳靜聽,只聽那箱子底兒時時作出微微響聲。
她忽然一扭頭,就見那婦人正扒著簾子往裡屋看,面露驚慌之色。俞秀蓮大怒,一個箭步躥去,把那婦人按倒。那婦人剛要喊叫,俞秀蓮用手指向她肋間一點,婦人的臉立時變成了金黃色,她眼睛一翻,嘴一咧。就疼得昏暈了過去。俞秀蓮急忙將北里間的門簾揪下,哧哧地撕成了許多條,連結在一塊,將那婦人的手腳都捆上,並把嘴也堵上,就挾著送到了廚房裡。
她仍舊回到了這屋裡來,蹲在木箱的旁邊,側耳向裡邊靜聽。由木箱裡面傳出的細微微的聲音,她就已然判明瞭,這箱子底下確實連著暗室。她心中倒覺得好笑,就想起自己小的時候聽父親說過,江湖間有一種黑店,就多半是床下通著地道,到客人睡熟了的時候,賊店主人就由地道中鑽出來害人劫財。如今不料費伯紳競也弄此伎倆,這伎倆弄得可也太不新鮮啦!不過話雖如此,現在自己雖明知道箱子底下就有賊人和被難的楊麗芳,然而競不敢動一動。因此她心中就不免十分焦急,並且竭心盡思地想著那闖進地室,救出麗芳、捉住賊人之計。
直到傍晚之時,孫正禮就回來了,一進屋來他就大聲喊說:“師妹。我們捉住了一個小賊!”俞秀蓮趕緊擺手,令他小聲說話。孫正禮反倒一怔,他見師妹手握著雙刀,神色緊張,蹲在木箱的旁邊,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話反倒說不出來了……俞秀蓮站起身來,走到孫正禮的近前,擺了擺手,又指指那隻箱子。孫正禮便瞪起眼來,過去就要掀那箱蓋。俞秀蓮趕緊把他攔住,悄聲說:“楊麗芳現在裡面,咱們要闖進去,豈不是逼著他們將她殺死嗎?”孫正禮還不住地發怔,就指著箱子問:“到底是怎麼回事?這箱子裡頭有什麼東西?” 俞秀蓮把他拉到外屋,悄聲問道:“你們捉住了什麼人?” 孫正禮說:“在山上捉住了一個小賊,我們打了他一頓,他就招認了自己是山上的嘍噦。我們問他諸葛高跑到哪裡去了?他說他們並沒有跑遠。多半就在這姓郭的婦人家裡藏著了。因為他們的幾匹馬剛才都叫人牽過了山,送到什麼黃家莊去了。那黃家莊是那焦大虎的外婆家。這郭家婦人,早先就在山上跟一些強盜混,後來歸了費伯紳,蓋了這房子,費伯紳那小子就常在這兒住。”
俞秀蓮說:“像這樣的房子恐怕也不只蓋了這一處,費伯紳實在稱得起老奸巨猾。現在我已查出來了,那隻大箱子的底下,一定是有個地室,楊麗芳必被他們捉住藏在了這裡。”
孫正禮急著地說:“這可怎麼辦?”
俞秀蓮說:“我已將那婦人捆起來了。我想好了一個主意,師哥你先去把那小賊或是放了,或是暫藏在一個地方,不要傷他,然後同史胖子來,我們再設計誘那些賊出來。”孫正禮點點頭,提著刀又走了。
俞秀蓮走到屋外,把那南里間的窗紙戳了一個窟窿,扒著往裡去看,並側耳靜聽。待了多半天,並不見那箱蓋啟開,但是箱底仍不時傳出嗒嗒的響聲。
此時孫正禮和史胖子已然來了,腳步全都輕輕地。俞秀蓮看了看。日已平西,她就哨聲對孫、史二人說:“我想他們也不能永遠在地室裡邊藏著,到天黑時他們一定要出來,那時我們再下手捉拿。可是現在我們先得假作已然走了的樣子才行,不然他們是絕不敢出來。”
孫正禮說:“這容易!”
史胖子卻說:“他們既有地室,就不能沒有透氣的地方,不然全都得悶死了,說不定還有後門兒。孫大哥你先在這兒看著,別急躁,容我跟俞姑娘把他們的後門找著。俗語說:狡兔有三窟,得免其死。費伯紳他那樣狡猾,還能想不到這兒?我想他絕不能在一個死地室裡藏著。他必有退路。”
俞秀蓮也覺著這話有理,遂就跟隨史胖子出了柴扉,按照著廬舍的形勢往後面去尋找。夕陽之下,小溪潺潺地流淌著,匯聚在牆後邊的池子裡。水中有幾隻鴨子在逐水相嬉,呷呷地叫著。水面上漂著很厚的一層浮萍,柳絲蘸著池水,隨風飄動。池邊的蘆葦也很茂盛,史胖子與俞秀蓮就用刀輕輕地撥著,走進了蘆葦叢中。
忽然史胖子發現地下埋著一根竹筒子,露出地面不到半尺,外圓中空,傾斜著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