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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除了王燦的父母,過去的一天裡最受煎熬的應該還是鐘山。
王燦一死,啟揚生物賬面上的資產全都歸他,一下子就成了坐擁幾十億資產的超級富豪。小說裡都編不出來的事,讓他給遇著了。多好呀?
可想著王燦對他的好,對他的信任,想到如果沒有王燦,這輩子怕是沒有機會再抬起頭來做人,又哪還有心思吞沒財產?
可人心這東西最難掌握,總是搖擺不定,一會兒覺得吞了好,一會兒覺得不吞好……折磨得他通宵未眠,差點沒得精神崩潰。幸好王燦及時回來了,不然……誰也不知道他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瞧著鐘山大步而去的背影,王燦眼裡竟流露出了讚許之色。
方仲信喝完一泡茶,就站起身來道:“好久沒來鄉下了,空氣要真清鮮。王燦,要不你陪我出去走走?”
王燦忙應了下來,還邀請方仲信晚上在他用吃了飯再走。
方仲信點頭說好,又對李雲舒道:“你也一起吧!”出了院子,見方奎屁顛顛地跟來了,他就道,“你跟來做什麼?還不回學校去上晚自習!”
方奎叫起了屈,說這不公平。方仲信長眉一剔,顯是就要發作。方奎見狀,跑得比中箭的兔子都要了快,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人了。
一路出了村子,方仲信就說去芭蕉嶺瞧瞧。王燦自然沒意見,和李雲舒默默地跟在後面。
方仲信揹負雙手,悠然四顧,閒逸得就像安享晚年的鄉村隱士。可王燦卻從他緊繃的肩和背緊扣的十指瞧出他的內心正醞釀著非常要緊的事情。
會是什麼呢?
王燦瞧扭過頭去,恰好李雲舒也投過目光來,二者相遇,李雲舒臉上燃起兩團微紅,忙將臉別了開去。
路過一處水塘邊,方仲信停下來看了會兒挖藕,還和人聊了片刻,又才繼續朝著芭蕉嶺走去。
“知道這處坡樑子以前叫什麼名字嗎?”方仲信突然開口問道。
王燦情知問的是自己,便笑答道:“不知道。難道它以前不叫芭蕉嶺?”
“66前以前一直叫芭蕉嶺,那會兒漫山遍野都是芭蕉樹,每到芭蕉成熟的時節,十里八鄉的都跑來採摘,盛況空前呀!66年7月份開始,這座山頭便改名叫‘紅旗嶺’。紅衛兵們把滿山的芭蕉全砍了,插上了紅旗。國衣節那天,為了爭奪這座山頭,城北的‘蓬城工人革命造反司令部’和佔據‘紅旗嶺’的‘工人赤衛隊蓬城總部’展開了大規模的武鬥,參與人數超過5000。一天打下來,死了98人,傷了有多少誰也記不清……”
說到這裡,方仲信的繃得像鐵板似的,又青又黑,那冷峻的眼神透射出刀子般的寒光,可見心潮澎湃激盪得有多猛烈。
【127輸不起,再也輸不起了!】
王燦經常聽村裡的老人們提起這段武鬥的歷史,說什麼漫山遍野都是屍體,鮮血滲到土下,刨地三尺都是紅的……他當然不相信會慘烈到這種程度,但從方仲信簡單的述說中,卻能體會到另一種恐怖:5000多人,為了將山頭的控制權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在這片土地上舍命地搏殺著,沒有正義和邪惡的分際,沒有憐憫和仁慈約束,人性裡的殘忍和冷酷被最大限度地釋放了出來,為殺而殺,即便是以兇殘著稱的狼,和這些人一比未免也相形見絀。他們已經不是人了,他們是一群披著人皮的魔怪!
透過浮游在空氣中數十年都無法散去的電離子,王燦似乎看到了當年那一幕有多麼的慘烈,驚懼之餘,連打了好幾個寒噤,略顯蒼白的臉色刷地一下就青了。
“那場武鬥是蓬城在10年動亂裡規模最大的、也是傷亡人數最多的一場。天黑之後,我和二弟、三弟偷偷來跑來查探情況,順帶救治傷者,不想卻發現了比武鬥本身更加駭人的東西!”
“是什麼?”王燦的情緒似乎被誘控了,禁不住脫口驚問。
“你猜都猜不到!”方仲信嘿嘿地道。
王燦努力聚起精神,想從浮游的電離子裡收集到更多的資訊,奈何年深時代太久遠,電離子裡記載的資訊已經模糊混亂,除了死亡的恐懼和奪目的鮮紅,他什麼也收集不到。
“98名死者中,有81名體表無任何傷痕,但內臟器官卻像風乾的臘貨,完全脫水了?”
李雲舒驚叫一聲,像是見著鬼了,猛地跳到王燦身邊,死死地抓住他的的手,不勝恐懼。王燦卻脫口驚呼道:“異能……”說出這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