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嗓音並不大,卻是清晰到每一個角落——
“我不想對你做任何解釋,也不想說,煉化聖童一事與我無關——這樣的虛偽謊言,我明瑤華從來不屑!”
“我清韻齋,數百年來,從未有過強逼他人作為犧牲之事——為天下蒼生,我們雖然有霹靂雷霆手段,卻只針對邪魔歪道而施,絕不會以術法威逼凌辱凡人,若違祖訓,將受天雷九劫滅殺!”
錚錚一言,從這般弱不禁風之人口中說出,卻盡顯清度——正道第一門派,果然名不虛傳!
寧非默然無語,他知道明瑤華所說的都是真話,可內心總有一個角落,隱隱約約的,是一張無助哭泣的少女麗顏……
絕望的,悲愴的,瘦弱的少女身影,雙目盈盈,流下的是心底最痛的血淚!
他不由得打了個冷戰,緊緊的閉上了眼。
一雙微涼的玉臂攬住了他的肩,再睜眼時,明瑤華竟靠在他寬闊的背上,靜靜道,“其實……當初我們尋遍天下,唐國的那名小公主並非是唯一的人選,但其餘人家一聽到需要聖童的血肉練化,都痛不欲生,想盡辦法半夜逃離而去,根本不願與我們合作——只有唐國石氏,居然從上到下都爽快同意,唐國主和丹嘉甚至親身去說服那孩子,這才得到了那孩子的首肯。”
“這樣的父母,這樣的姐妹……”
寧非哽住了——世上心狠手辣之人不甚其多,但如此樂於將自己親生骨肉獻祭的,卻是聞所未聞!
“你所說的小離,就是那個孿生的妹妹,丹離吧?”
明瑤華靠在他背上,輕聲問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目光卻是前所未有的犀利一閃。
“是……”
寧非說起這事,語調就是沉重苦澀,“直到十幾日前,我去行刺昭元帝,這才發覺,原來他身邊的寵妃,唐國的庶出公主丹離,便是我朝夕相處的師妹小離——在師門這麼多年,她從來沒說起自己出身在何等家庭,就連講述孿生姐姐的慘劇,也只告訴我,那是一個名門貴閥之家——你可知道,那天我乍然見到她,該是怎樣的震驚?!”
他越說越是痛心,聲調也激越高昂起來。
“唐國的丹離公主……原來當初來行刺的那個小姑娘,竟會是她!”
明瑤華低喃著,眼中閃過若有所思的光芒:“世事無常,唐國王族因為戰敗,都落入昭元帝之手,你那位師妹小離,看來還頗得他的寵愛,已經青雲直上,被封為賢妃了。”
寧非想起那日,丹離一身阻擋他對昭元帝的殺招,眉頭不由皺得更深,“昭元帝暴虐荒淫,可說是聲名狼藉,遲早遭到天下共誅,小離跟在這種人身邊,簡直是明珠暗投!”
明瑤華拍了拍他的背,溫柔的示意他不要煩躁,“你要勸她回頭,只能慢慢來——現在她對你我都有成見,是聽不進任何勸說的。”
寧非想起著一團錯綜複雜,又嘆了一口氣,端起桌上的清水,一飲而盡。
第二百零五章 我花開後百花殺
緩緩抬起頭來,他神情陰鬱,不知怎的,握著杯的手竟漸漸開始發抖,從來平靜如水的眼中,竟佈滿血絲,“只可惜,現在的她,已經聽不見任何的聲音了。”
“她……難道是已經——”
“她已經死了。”
寧非低沉的介面道。
“怎會如此?”
明瑤華不禁也吃了一驚,眼中光芒一閃,好似也沒想到。
羽織回來後,雖然稟明瞭丹嘉與寧非爭執的原因,但卻語少寥寥,神不守舍,顯然頗為關心她青梅竹馬的戀人秦聿,沒想到她居然連這事也漏了。
她楞了一下,隨即心中明白了八分,“昭元帝秦聿被太后等人所害,已經是性命垂危,丹離身為他的寵妃,他們大概怕她壞事,一併將她除去了。”
寧非默然無語,只是閉上了眼,握著杯盞的手越發用力,終於砰的一聲,玉杯碎成了粉末。
“事已如此,你也不必太過傷心了。”
明瑤華嘆了口氣,聲音清冷宛如冷玉,“世上一切生死離別,緣起緣滅,都不過是夢幻浮影,難以捉牢,凡事也只能看開點。”
寧非嗓音有些低啞了,“這些道理我都知道,但多年不見,乍然重逢,沒幾日卻已是陰陽兩隔——”
明瑤華從他身後伸過玉臂,重新取過淨杯替他斟滿了水,湊到他唇邊,輕聲道:“玉泉水可以洗滌心神,凝神益氣,你心中煩躁過甚,正需要多喝幾口。”
寧非眼中的哀痛染上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