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為什麼不聽我一句勸?!我早就說過,不要跟天門的妖邪打交道——他們一貫以欺騙人心、殘虐人命為樂,有多少人因他們而落得千古罵名,你也想重蹈覆轍嗎?!”
昭元帝目光微閃,因著她對自己的關心焦急而神色略見柔和,隨即他幽眸更甚,語氣中帶著淡淡譏誚,“千古罵名?!這血日暗蝕之象再繼續下去,朕的名聲一路走高,遲早可與桀紂相提並論!”
羽織深吸一口氣,好似也感受到他心中的激憤冷怒,她面露焦急道:“無論天象如何,你也該自檢自省,三日齋戒後向天壇祭祀——只要虔心廣為天下所知,百姓的猜測也會有所收斂。”
“可我要的,不是什麼有所收斂,而是快刀斬亂麻。”
昭元帝斷然一聲,將她所有的好心努力化為烏有,暗夜中,他的聲音冷峻不帶一絲溫度
“我不會給任何有心人造謠撥弄的機會——血日凶兆,必須立即消失!否則……”
他的聲音轉低,卻是讓人心頭一顫,“我不介意殺一批人來應和這血光,讓心懷不軌者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兇殘不仁!”
羽織睜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這挺拔冷峻的男人,夜月輝光之下,他著一襲黑色披風,幽黑雙眸閃著冰冷光芒,五官面貌雖然一如從前,卻再無一絲先前柔和寵溺的笑意。
她心口痛得直往下墜,整個人冷得好似浸在冰雪之中,正要再開口,卻聽昭元帝低沉嗓音響起,“你,不用再勸我了。”
咫尺之遠,他看定了她,深邃眼中複雜光芒越熾,卻是無人能解其中意味,“我們總是想說服彼此,卻終究是徒勞。”
羽織渾身一震,雙眼緊緊盯住奔流的青溪之水,耳邊那低沉嗓音卻是將她整個人都籠罩——
“少年時候,我苦苦勸阻,你卻執意要拜入清韻齋門下,從此兩地分隔,音訊稀少——那時候,我便知道,要想讓你靜下心來聽我說,實在有些難了。”
昭元帝的聲音不見怨懟,回憶往昔,卻只剩下淡淡悵然,他背對著她面無表情,心間那一種鈍痛,卻又隱隱泛起來了。
“六年前,你我在莫愁湖邊終於重逢,你卻勸我放棄帝王基業,我們爭執之下,你竟然決然一聲:君與我,自此陌路……”
溪水潺潺聲中,昭元帝的嗓音無波無緒,夜風獵獵中,他的衣袂隨風翻飛,將他的語聲都打得斷續模糊。
他輕聲一笑,此時此刻聽來,竟是重重的惆悵,沉痛,沉鬱,譏誚——
“我們彼此之間,都不用再相勸了——就此分道揚鑣吧!”
這一句一入耳,羽織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珠淚奪眶而出,卻偏偏別過頭去,不想讓他看見自己一絲一毫的軟弱。
她的聲音有些飄,有些發顫,卻有著自己也未曾發覺的堅決意味,“即使就此陌路,就朋友的立場,也為了天下安危,我也不能看你被魔道蠱惑——”
她正要繼續說下去,卻見結界驟然豪光大亮,五色光芒暴漲之後猛然向內坍塌,羽織一見之下驚駭異常,正要施術挽回,卻驀然見到結界上空,有玄金二色光華明耀燦爛,瞬間直衝而下!
玄金二色霸意肆狂,氣勢兇徵犀利,宛如絕鋒之刃,洪荒巨潮!映入羽織眼底,卻讓她瞬間感到無力與驚恐!
元力狂湧對撞之下,羽織整個身軀如斷線風箏一般飛去,落地時噴出一大口血,這才勉強撐住。
“在我門前窺探偷伏,還隨意佈下結界搶人,我饒你一回,你居然還敢來第二次!”
淡漠而狂囂的笑聲響起,卻絲毫不含粗野暴戾之意,反而好似絕世佳公子一般談笑自若,娓娓清脆。
“無翳——!”
羽織捂住胸口,血氣翻湧之下,低斥道:“邪魔歪道也敢如此猖狂!”
“所謂清聖高潔,普渡眾生的聖女,竟只有如此胸襟嗎?!”
輕笑聲再起,隨即卻傳來更加冷然的嘲諷,“明目張膽的在我門前撒野,夜半跟男子糾纏哭談——真是好教養,好手腕!”
“你——”
羽織正要反駁,卻覺得胸前氣血如鬼蛇般竄動,整個人都好似站立不穩。
“哼,這次只是略施薄懲,下次再敢在我門前窺視探伏,我必取你頭顱做成案間花甕!哈哈哈哈——”
狂肆笑聲響徹天地,隨著一聲清脆碎聲,無形結界瞬間化為了齏粉。
第七十四章 高館張燈酒復清
清脆巨響宛如萬千琉璃也碎,四周開始混沌扭曲,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