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飾象是老太婆用的,式樣太醜了,我實在不喜歡。”
那四個宮女聽得這話,簡直連臉都要氣綠了——宮變之夜,到哪裡去找現成的首飾,又怕這些入侵者不滿意,沒奈何只得拿了王后娘娘的珍藏來用著,沒想到會被這麼挑剔!
薛汶的眉頭輕微一皺,仍是好脾氣答道:“我馬上派人換過。”
丹離笑靨不變,毫不客氣的接了一句,“本殿用的炭一直不足,這次給我在後殿放上一間、不,兩間房的銀炭。”
燒這麼多炭,也不怕燻死你——這是此刻宮女們共同的心聲。
丹離卻是目光一閃,頓時想起了最重要的事,“對了我還沒吃早飯呢,有什麼好吃的,趕緊送上來吧。”
等眾人被她喚得團團轉,正要四散去忙,她又加了一句,“對了,還有我家麻將的貓食,它也沒吃飯呢!”
只聽屏風後的床腳跟,有什麼在喵嗚一聲,大概是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所以懶洋洋回答一下。
丹離側過頭,朝著那方向低喝道:“麻將你給我出來!”
“吃了我的蟹柳橙你還想逃?”
“你再逃啊,再逃給我看看……”
只見貓影與飛毛齊舞,一片混亂之下宮女們的驚叫聲此起彼伏了。
麻將靈活的弓身跳起,落在窗欞上,幽綠眯眼看著低下亂成一團的宮女,很是自在的“喵”了一聲,對著自家那位滿面猙獰的主人,很是輕鬆揮了繪爪,一派慵懶悠閒。
丹離怒極而笑,順手抄起一旁的的瓷杯,朝著麻將便是一記暗器冷襲,上好的雲瓷宛如美玉一般,在眾人驚呼聲中碎了一地,清脆聲響下,場面越發混亂。
第七章 滿鬢清霜殘雪思
麻將嚇得喵喵直叫,薛汶揉了揉太陽穴,忍住頭疼與暴笑,仍是彬彬有禮道:“公主說的我都記下了,既然您還在忙……小臣就不多打擾了。”
他艱難的吐出一個“忙”字,轉身就告辭了,身後仍是一片混亂,映著窗紙邊射入的日光,倒是顯得熱鬧明媚。
薛汶掩了殿門,站到了廊柱邊。他一向偽裝良好的貴公子派頭,在此刻也破了功,他俯下身,笑得簡直喘不過氣來。
笑了一陣,他終於收斂了抽搐的表情,看著庭院中已經有人絡繹送來一個個食盤銀匣,便知這位公主要的珍饈佳餚終於送來了。
她這下該吃個飽了吧……對了還有她那隻叫麻將的貓。
薛汶搖了搖頭,看向正中央那一片縞素的奉先殿,長公主丹嘉與其他宮眷,正於冰冷的側殿中默然等待,等待著她們不可知的命運。
她們大概已經一天一夜沒進水米了吧……
薛汶想起大軍衝入時,長公主驚愕回身時,那異常蒼白,卻仍鎮定高貴的儀態——在場之人手中都是一盞滲了毒藥的清茶,因為沒想到大軍會如此迅速,所以沒來得及殉死。
他嘆了一聲,卻也不去想這些——朝代更迭,家國興亡,在這幾十年的亂世中,已經多到讓人麻木了。
他一路走來,發覺兵士們站了一夜,卻仍是軍容肅殺嚴整,將整個王宮圍得鐵桶一般,一片死寂之下,昨夜的哭嚎奔逃,彷彿從未存在過一樣。
他入內覲見,好不容易見著了昭元帝的親信,“皇上在嗎?”
侍從面有難色,眼珠朝著最高的正和殿屋脊上一瞄,薛汶順著他的視線,一眼便瞥見,在那高聳巍峨的飛脊之上,有一道挺拔的黑色身影。
這一日正是日光明燦,北風卻肆虐呼嘯著,飛簷上的殘雪碎冰被卷得亂飛落下,淡淡的雪片滴落在昭元帝身上,卻似被他周身的冷凝幽沉所攝,竟不曾落下。
薛汶乾脆拿了個梯子,一步步往上,爬到那人身邊,已是氣喘吁吁。
昭元帝仍是靜靜站著,不曾回頭,不曾言語,他玄黑的衣袍在風中飄飛肆動,帝王氣度之外,更添一層孤寂。
他一向犀利冷然的眼,眺望著遠方。
薛汶落眼於他眺望的方向,那是秦淮河一帶,即使是兵荒馬亂的今日,仍可見隱約的人影出現。
“我小時侯,就住在秦淮河邊。”
昭元帝的聲音漠然無緒,卻偏偏風雪也掩蓋不了那份清晰。
薛汶一驚——昭元帝出身微寒,轉戰天下十餘年,倒是不知他竟是長於唐國的秦淮河邊!
他打量著眼前挺拔巍然的帝者,只見他眉宇間仍是淡淡,卻是抿緊了唇,略帶倦意的閉上了眼。
“那時候,我年紀還小,卻經常在河邊廝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