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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建國沒有妹妹,秋琴姐妹幾個他當成親妹妹看待。
秋琴當年嫁給了在鎮上做臨時工的男人,他出自更加偏遠的山村,但聰明伶俐,能吃苦又能幹,秋琴的母親本著招個上門女婿的想法,幫他們在秋家村安家。現在小日子過得也算不錯,有個六歲大的兒子,秋琴男人在興隆公司做了一段時間,野心漸大,留在省城自己跑生意。琴姑姑在家帶小孩,去年也和蔬菜公司簽訂了合同,建了個蔬菜大棚,在丈夫老家僱傭了他的近親幫忙種菜,錢越賺越多,日子越過越好,丈夫的心也越來越野。
琴姑父在外面跑了一年,看不上家裡的黃臉婆,和一箇中專畢業分配在省供銷社的女孩子勾三搭四,嚷嚷要離婚。
秋琴外柔內剛。別看她外表嬌小柔弱,實際卻非常倔強。丈夫逼著離婚,她卻死扛著不肯,又嫌說出去丟人,雖然住在同一個村裡,居然沒人知曉。
直到村裡有人偶爾聽到風聲,問到秋建國頭上,她見實在瞞不住,這才說了實話。丈夫和小三已經在一起半年了。
秋建國勃然大怒,找到妹夫教訓了好幾次,他被狐狸精迷暈了頭,死活咬牙要離婚,還說孩子必須得歸他。
秋家自然不能任憑一個外人欺負了閨女去,親近的幾家人要坐下來,好好唸叨唸叨這件不光彩的事,也得商量下究竟怎麼辦。
秋琴一口咬死,離婚不可能。打死她也不離婚——哪怕丈夫不回家呢,名分上她佔著,家就沒有散,誰也笑話不了她們娘倆。
秋琴攥著不知誰遞給她的手帕,質地不怎麼精良的手帕早被淚水浸透,秀氣的面孔過早的在繁重農活和瑣碎的家務活中被磨的遲鈍,面板粗糙,風吹日曬下挽起的頭髮也失去了少女時的光澤,變得又黃又糙。
上林透過書房縫隙看著她,止不住陣陣心酸。
這就是農村裡純樸的女人。一輩子為家為丈夫為兒女奔波操勞,吃苦受累,換來的卻是丈夫富貴後的變心嫌棄。
下林和長生擺了跳棋在下,順著看過去,抿唇:“琴姑姑太可憐了。琴姑父太可惡了,叫我說就應該揍他一頓——都不用咱爸出手,我和我哥兩個就夠他喝一壺!”
上林眼刀鋒利:“說過多少次要動腦子,腦子你有沒有?就算你沒腦子,難道讓你哥也一輩子不長腦子靠武力過活?”
下林撇嘴,跳棋連走三步:“你還不是要靠我們哥倆的武力制服……”
她瞪眼:“還敢說!你姐給人吃了都不管,白養你個白眼狼了!”
下林不服氣的頂嘴:“平時你說不許欺負女生更不能打女生……啊,哥你別踢我呀!”
踢人的李長生安然自若,問上林:“琴姑怎麼打算的?”
想起來就令人喪氣,她長嘆一聲:“還能怎麼打算,咬死就是不肯離婚。若是我早就甩掉這個忘恩負義的鳳凰男,呸呸呸,他都算不上鳳凰男,有點錢尾巴都翹上天了,不是當初死八著琴姑要結婚的時候了!”
下林難得和姐姐有相同的意見,忙不迭點頭:“就是就是,當年家裡不同意,嫌他家窮個子又矮,還不是琴姑堅持。結婚蓋房子都是琴姑家出的錢,蓋房子的饑荒拉了好幾年,全靠叔叔和爸爸他們貼補,日子才好過幾年,就在外面花心!”
上林怪異的看他:“你怎麼知道?”當年他們結婚的時候你才幾歲?
下林摸摸鼻子,嘿嘿,我不知道,還不行聽說啊?媽和爸整天嘮叨這個,提起來就翻當年的舊賬,不外乎姑父家多窮多窮,家裡兄弟好幾個,窮的媳婦都娶不上,結婚時連身新衣服都穿不上,還是琴姑拿了體己貼補他。
秋家沒要他一分錢的彩禮,嫁妝倒補貼了許多,婚後他們也沒正經工作,姑父又不想在地裡刨食,今天打零工明天販水果的也沒個正經收入來源,他老家兄弟親戚又多,三五不時過來打饑荒借錢,他愛面子,總算山村裡飛出個金鳳凰,雖然自己過得也不如意,卻不願被家裡人知道現狀,打腫臉充胖子,琴姑過門沒幾年,嫁妝裡值錢的物件變賣的乾淨,去了客人連像樣的碗碟都拿不出來,還是張紅衛看不過眼,偷偷從自己不多的工資裡省下錢,買了一套送她。
說起當年吃的苦,幾家婦女都紛紛附和,話題再也止不住。從婚前反對一直說到婚後琴姑甘心和他過清苦日子,再到生完孩子營養跟不上,奶水不充足,簡直把琴姑父批的一文不值。
假如沒有姑姑的這層關係,上林並不討厭琴姑父。
他個子不高,人很精神,說話做事都利落討人喜歡。又和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