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二擦洗過身子,又重敷了傷藥,便在山石下閉目打坐,準備如此過一夜,可半夜,一陣“嗞嗞嗞……”的聲響令得他耳朵十分難受,睜眼,便見原本躺得好好的蘭七已蜷宿成一團,那難聽的聲音便從那發出,有那麼一會兒,明二才反應過來,是蘭七磨牙的聲音。
起身過去,伸手一探,蘭七整個人如同冰棒。白日裡火燒似的燙,夜裡卻發起寒來,唉……
添了些柴,讓火燒得旺些,又從蘭七包袱裡取出一件披風蓋在她身上。蜷宿一團的蘭七隻露半個腦袋在外,狐裘下的身子發著抖,眉頭擰成一團,雙拳緊緊抓住狐裘的毛邊兒,右掌又滲出血來,可她毫無所覺的緊閉著雙目。想前些日子她雖受寒毒之苦,但功力猶在又不曾受傷,而此刻,傷、毒殘損了她的身體,摧毀了她的意志,脆弱至無法自控的磨牙。
靜靜的看著良久,終於,明二在虎毯上坐下,將那一團抱至懷中。
可是……昏迷中已冷得無法自控的蘭七卻在觸到溫暖的同一刻劇烈的震動了一下,然後也不知她哪來的力氣,猛然一掙。
“是我。”明二輕聲道。只當她夢中警覺所致。
“不……”蘭七卻依然掙扎著,口中喃喃念著,“哥哥……不要……為什麼……再也不要……”
明二眉頭皺起,抬手拍拍蘭七的臉,想將她拍醒,但蘭七雙目依然閉合著,蒼白的臉上卻浮起悽然與狠厲,身子用力的掙扎著,就是不肯待在明二懷中。
“醒醒。”明二捉住她的雙手,看著拼命掙扎的蘭七,很是不解,難道在做惡夢?
“不要!”蘭七臉上的神情越發的決厲,“再也不要……哥哥……”最後兩個字忽地又軟軟悽悽的帶出無邊痛意。
那一剎,明二手忽地一軟,蘭七倒回毯上,於是掙扎停止,在毯上翻動幾下,然後在遠離篝火的一角再次蜷成一團。
明二看著那一團,眸中閃過無數思緒,最後沉寂於空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