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懷裡少年的溫度是如此真實,以至於讓伊亞萊斯有一種流淚的衝動。彷彿是覺察到了什麼,帝波也回應般地將身體放鬆,把重量全部壓到對方那裡。可是沒有用,擁抱得再緊,伊亞萊斯依然還是被一種濃濃的悲傷所淹沒了。
快到了一年一度的聖月節了,那是整個大陸上所有人共同的狂歡,因為每當那一天,主宰春夏的銀白之晨月、主宰深秋的赤紅之血月、主宰寒冬的橘黃之昏月將違背本來的季節規律,同時出現在天空中,形成難得一見的美麗景象。晨月差不多已經圓了,月光從年久失修的視窗灑進來,伊亞萊斯的腦海的有個詞語越來越清晰∶失去。
他知道,他要再一次承受它了。
明明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明明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是,他的心臟還是會疼得要命。
就這樣,轉過去的時候,黑暗中,他的眼淚緩緩地流了下來。
紅色的粘稠漿體一點一點擴散,漫延過黃色的土壤,留下一道道帶著誘惑的香甜氣息的痕跡。一隻不知名的蟲獸被吸引了過來,張開口器開始吸食地上的液體。災厄之峽是最靠近詛咒之地的地方,雖然不至於寸草不生,但是環境也相當惡劣,它已經不知道多久沒嘗過葷腥了。
然而幾乎在同時,它的身體痙攣著,瞬間僵硬。
那不是可口的美食,而是蘊含著足以使人致死的毒素的魔藥。
“空天,你還是太輕敵了……”
黑暗中,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傳了出來,冷冷的,對自己的諷刺之意完全不加掩飾,“就算你身為第二階,損失掉一頭大惡魔也免不了主人的責罰吧?”
“這些我有數,用不著你教。還是說,你愚蠢的大腦以為就憑這樣的傷勢,就可以抹消第三階與第二階的差距嗎?”
峽谷的中段,兩名打扮奇特的男子正相對而立,其中一人如同中世紀的黑魔法師,披著黑色斗篷,頭戴黑色尖帽,如果時間往前一百多年的話或許會被認為是深藏不漏的大魔法師——當然現在,即使是最保守的老魔法師們都不會再做這樣的打扮。
而另外一人,自然就是空天了,不過此時的他正用魔導杖的頂端對準自己身上大大小小數十個傷口進行治療,之前在他身邊的戮魔也不見了蹤影。
“哼,”黑魔法師打扮的男人有些不忿,不過沒有繼續刺激對方,“那你就想想怎麼交代吧!那兩個傢伙身手不錯,這次被他們知道了這麼多事情,估計主人會數罪併罰,我倒想看看你怎麼解釋。”
“不勞你魔魂操心。別忘了你那邊可是還沒有一絲動靜,你認為主人的耐心有多少呢?”
空天血紅的左眼顯得有些猙獰,利劍般的目光逼視著魔魂——雖然身為魔法師,但是空天身上的煞氣比那些久經戰場的老兵還要濃烈——這一下,魔魂的氣勢弱了一些:“夠了,廢話也說不少了,既然你沒事我就先撤一步。”
話音未落,魔魂便失去了身形,彷彿完全無法再容忍留在空天身邊片刻了。
“呵呵……”看著魔魂消失的空天忽然低聲笑了起來,臉上露出一絲詭異而恐怖的神色,“真是白痴,如此簡單地就想要對主人的意圖妄加猜測……至於那兩個傢伙,哼……”
隨手一揮魔杖,空天的身影也融入了黑暗,他的話音被峽谷裡猛烈的大風所淹沒,而同時被淹沒的,還有那滿滿的惡意。
高空的強風颳得臉頰陣陣作痛,腳下黑暗的大地朝四面八方漫延開來,到處都是黑色,若不是頭頂的銀色之月和依稀的群星,蘇實在沒辦法判斷此時自己的位置。
藍色的巨龍發出低沉的吼聲,彷彿難以壓制傷口的痛楚。她微微搖頭,心裡不禁覺得有些無力。
就在不久前,賽利贊亞展現出本體,將空天直接壓制住,眼看就要取得勝利的時候,一個人影忽然控制著另外一個大惡魔從地下直接跳出,狠狠地給了他一爪。
想到這裡,賽利贊亞覺得肚子上那道傷口好像更疼了,雖然蘇已經及時用光之力處理了傷口,但是當時飆出的那道鮮血噴泉可是給他帶來了很深的陰影……啊,這下子一定要找自家執法者請個十年的假期才行……
“喂,藍龍,的爪子上附帶了腐蝕和撕裂的能力,你真的不要緊?”蘇平靜的話語從後背上傳來。
“我可是龍族,怎麼可能因為一點小傷就倒下。”賽利贊亞故作輕鬆地說道,其實他已經有一百多年沒這麼疼過了,不過總不能在女孩子面前失態不是。“還有我叫賽利贊亞,不是藍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