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從哪一樁中出發,顯而易見,地藏王的形象都是充滿了真正的、捨我其誰的光輝燦爛,與整體愛重金身的佛門畫風不太一樣。
是以,即使是敖吉這樣對佛門禿驢十分厭煩的“化外牲畜”,也對地藏肅然起敬。
如今出現在敖吉、韓貅兩人面前的這尊菩薩,雖然身上佛性深濃,但卻又隱匿於無形,返璞歸正。
還是那句話,當真是有對比才有傷害。
不同於之前那燃燈古佛,看似寶相莊嚴,實則塵緣俗染,這尊菩薩面上染著地獄的風霜疾苦,悲苦深濃,但眼眸深處卻又帶著溫柔慈和。
韓貅凝目靜思,忽而鬆開眉頭,笑道:“看來貅當恭祝菩薩,修為有成。較之向前,佛法越發深厚了。”
“這其中也有韓施主的功勞。若非韓施主替貧僧的化身了卻那樁心事,方才能令貧僧解開心結。”
清亮的佛音,非男非女,端美的法相,似男似女。
看到這僅僅有一面之緣的菩薩與愛人兩人交談甚歡,說著的是他沒有印象的內容,言語之間的默契與相識一笑,更是有一種彷彿沒人能插足進去的“錯覺”!敖吉本能地產生了一絲酸楚。
哼,枉費他之前還覺得這個菩薩是貴人!
“師兒!佛門中人慣會套路人,我看你還是離這位修出佛智慧海的菩薩遠一些,免得到時候,躲過了燃燈的暗算,躲不過地藏的陽謀啊!”
這話說的,令韓貅和地藏相視一眼,具是忍不住笑了。
韓貅掩唇道:“這話讓您見笑了。”
“無妨。”
好在地藏實在是個厚道的菩薩,不忍心繼續逗弄這位可憐的痴情人,道,“我此次來,原本是想有一個不情之請,請二位留燃燈尊者一命。”
前文已經說過,地藏此生早已經做好了不成佛的準備和覺悟,有韓貅在妙相一世,誤打誤撞的幫助,更是替他一償夙願。了卻心事之後,最後一樁執念也得到超脫,所以他的修為才能夠在短短時間內又有了進展。以德報德,方才有了今日相助。
但換而言之,地藏的立場畢竟是佛門,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佛門一大強悍的過去佛燃燈就此殞命在東方一尊龍王手中而坐視不理。
“燃燈雖然對韓施主與巫山神女不起,但還請看在貧僧的面上,饒過他一命。”
“那是不是放過他,從此以後,你和師兒之間也就兩清了?”敖吉嗤笑了一聲。
韓貅“嗯~”了一聲,聞言,敖吉立刻舉起兩手在腦邊,作勢認錯:“你受了委屈,怎麼辦當然你來定,小師兒,原諒我這次。”
“哎,你哦~”韓貅搖了搖頭,轉向地藏:“菩薩也說了,這是你本來的打算。想必你也看到了,如今燃燈已經從生門逃出……”
說著,他忽然嘆了口氣,做出傷感狀:“哎,也是我年少任性,逼得小吉為我在雪淨天種下一片桃林,從此這遍佈殺機的雪淨天護山大陣,便因此而不圓滿。”
其話中之哀傷嘆息,彷彿真是為了自己的年少任性所為而感嘆萬千。
一旁的敖吉聞言,連忙輕輕拍撫著他柔軟的長髮:“師兒不要自責了,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至於這殺陣,原本也不是不能改,只是我深知你通曉陣法,定然不會無故有此要求,又宅心仁厚,便明白你其實是不欲我再造殺孽。你的心思我早已知曉,你又何必再隱瞞……”
原本靜靜看著的地藏,在這個時候終於忍不住開口:
“二位施主,可否顧忌此刻雪淨天中尚有一個閒雜人等,要耳鬢廝磨,暫且推移到貧僧走後?就算貧僧對陣法所知甚少,卻也能看懂,方才那雪淨天的殺陣中,桃林之地,生門死門,全在二位一念之間。”
這話,可算是一個訊號。
一語不合就切換到“旁若無人秀恩愛”模式的敖吉與韓貅,聞言雙雙肅容改色。
“好吧,想必你也看出來了,不錯,我們的確是故意放燃燈逃脫。”敖吉淡淡道,“你們這些佛修,總有些奇詭的手段,打之不死乃是常事,保不齊還有什麼厲害法門,涉及命運因果,沾上了便是一樁麻煩。更何況拖泥帶水,盤根錯節,廢了老大力氣將燃燈殺了,保不準過不了多久,便會有準提接引來找我的麻煩。”
“主要是……”韓貅慢慢接到,“燃燈佛的根腳與燈有關,這種東西,點之不息,死而復燃,燃燈佛從前帶師傳教十二金仙,更身為截教副教主,智計不凡,在耍心機一道想必也深有心得。他隻身闖入雪淨天,想來定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