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青鳳和端木婉兒如何驚魂未定,如何劫後餘生,又如何心懷忐忑惴惴不安,便說這屋內的氣氛卻隨著那扇門的合攏而瞬間微妙了起來。
妙相沉默不語,花半緣卻無法再忍耐下去。他雖說主動將這些人交給這法羅寺名義上的掌權人,主持妙相來處置,但說到底他又怎麼可能會放心呢?妙相只不過是一個勢單力薄的一寺方丈,縱然有些聲名,但想必在凡間也比不上那位驕橫的丞相之女。那女子對妙相分明存了覬覦之心,他又怎麼會放任妙相自行處置而自己不聞不問?
他在神識中緊緊關注著妙相的一舉一動,看到他身著嚴肅的正裝,然後一步步走向那女人的所在之地。然後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讓他的怒火徹底淹沒了理智。
那個女人怎麼敢?!怎麼敢用那種輕浮、放蕩的口吻面對妙相?
她怎麼能用那隻骯髒的、不知碰過多少男人的手那樣撫摸妙相?!
當花半緣在神識中目睹那個女人開始對妙相上下其手的時候,終於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於是他衝開那道於他而言形同虛設的房門。但即使將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庸俗女子丟出了門外,他也依舊無法平息胸中翻騰的怒火。
他終於逼近了妙相身前。只見一直沉默不語的僧人雖然穿著肅穆莊嚴的僧袍,此刻卻透著一絲脆弱與柔軟,這是他從未見到過的妙相,近在咫尺,彷彿一伸手就能將他抱入懷中。
不,這不是彷彿,而是事實。
妙相循聲抬起眼,只見原本清亮澄澈的目光中帶著一絲迷霧,彷彿有些困惑,有帶著幾絲惶恐。他眼角的緋紅似乎隨著心潮起伏而變得愈發深濃。褪去寶相莊嚴的清冷外衣,便讓人難以忽略他那仿若無聲的誘.惑。
花半緣不願再忍耐下去,他決定就像曾經自己最不恥的那些“橫行霸道”的修士一樣,做一件符合他“渡劫期老祖”身份的事情。他強硬地伸手,鐵臂攬過妙相的腰身,不由分說吻住了那張紅潤的嘴唇。觸感柔軟,味道甘美,如願以償的滋味甜蜜中帶著些許酸澀。
當兩人分開之時,妙相咬唇撇開眼,垂眸不語。然而花半緣卻不想這樣放過他。他抬起這禁慾僧人的下巴,眼睛眯起:“你剛剛沒有反抗,沒有拒絕。”
妙相的睫毛輕輕抖動了兩下,似乎沾著的水汽令那輕如薄翼的睫羽有些不堪重負一般。
花半緣那雙因為修煉而白玉無瑕的手指映著妙相精巧的臉部輪廓,宛然一副畫作。他的拇指輕輕摩挲過妙相的嘴唇,令原本輕咬著的貝齒輕輕鬆開,不知是剛剛唇齒相依間的吮吸,還是被他自己輕咬所致,那張粉唇比以往的任何時刻都紅潤——令花半緣想要一親芳澤。
他滿意地笑了起來:“端木婉兒說的沒錯,一線牽並不能平白讓你情動,你心中有一個人。”
他湊近了些,兩人的鼻子幾乎貼到了一塊兒,兩雙眼睛就這麼避無可避地直視著彼此,“告訴我,你心中的那個人,是誰?”
“或者說你可曾知道,那個時候我抱起你後,你便立刻貼將上來,但是口中喃喃念著我的名字,痴痴求歡,百般纏繞,苦了我心中難忍?”
妙相的眼中水汽氤氳,凝視著他。
花半緣心中驀然一鬆,柔聲道:“乖,你知道我只想要求一個心安,求你的一句話。你佛慈悲,難道許你這般磨煞人心?”
妙相嘴唇輕輕蠕動了一下,垂眸開口:“阿彌陀佛,嗔恚之人不知善,不知非善,不觀罪福,不知利害,不自憶念……”
他念了幾句,然後在花半緣深深的凝視中,怔怔看著他,“佛祖慈悲,貧僧卻絲毫不能怪責此人。”
他輕輕一嘆:“紅線易解,若我徑自推辭,想必這情劫即破,纏繞姻緣結自然不成。但,說到底也是妙相身處空門,心戀紅塵。”
這話雖然含蓄,但花半緣已然聽懂了。他眉眼粲然生輝,熠熠如皎然明月。
“既然心戀紅塵,又何必執念重重,反入魔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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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相與花半緣兩人算是開誠佈公,可算蜜裡調油。
妙相乃是韓貅所控,此世心願不過試圖了卻曾經執念,卻並不與韓貅所堅持的累世因緣所矛盾,兩人情投意合,自然是一日不可忍耐。
雖說此間佛門有一樁秘法,名曰歡喜禪宗,但一來此密宗已然背叛西域佛門,“自甘墮落”入魔門當中,此時與合.歡宗並列魔門前七,二來妙相此生本就無法修為,而韓貅自己亦有《九轉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