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國王原本的記憶相互印證的最大一個毛病,大概就在於一開始無法準確把握,劇情已經進入到哪一步了。在這個任務當中,完全可以說,國王的人生以這次入獄為準線劃成了涇渭分明的兩部分,少年時代的奢侈糜爛,和青年時代的頹廢絕望。當然,實際上,依照國王那對國事漠不關心的程度來說,即使韓貅接收了國王的記憶,恐怕也很難知道哪一天才是成為階下囚的日子。
這場牢獄之災無法避免,而只能迎面對抗。
從心理而言,韓貅對牢房有一定的排斥,但令人還算慶幸的是,他被關的是一個私密性很強的獨立牢房當中,四周牆壁都是堅固的石頭,他可以聽見自己的迴音,一道高大堅硬的鐵門鎖住了,只有一個細長的小格子可以作為他對外聯絡的通道。陽光可以透過他頭頂的一個小窗當中投射下來,依照韓貅的判斷,現在距離他被捕大概經歷了兩三個小時。
他早上穿戴整齊的衣服在下牢的時候被粗魯的脫掉,這間冰冷的囚室固然私密,卻也太過陰冷,地上只不過是簡單地鋪了一層淺淺的稻草,對於這具不甚健康、準確來說是有些病態的身體來說太過寒冷了一些。只不過坐了一會兒,他已經受不了了。想到被捕時候自己的束手無力,和未來有可能會發生的擄人事件,好吧,恐怕修為也要開始練起來。
忽然外面由遠及近地傳來了一些腳步聲,比較雜亂,雖然這具身體沒有修為——韓貅當然也來不及在做任務之前選擇是否用真身上——,但放鬆五感後,韓貅還是可以分辨出來一些資訊:
來的有五個人,兩個女人,兩個穿著盔甲的武士,還有一個……
鐵門被鑰匙旋開,一個被盔甲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騎士出現在門口,雖然如此,但從他自上而下審視了一番韓貅的舉動,顯然這個騎士心中沒有多少對自己這個國王的敬重。——很難說在這個國家當中,有多少人對這個年少昏聵的國王還存有敬重之心。
他看到韓貅盤腿安靜地坐在地上的時候沉默了一會兒,有些吃驚。但並沒有多說什麼:“國王陛下,有人來看望你了。”
顯然,這個騎士也不是來人這邊的,從他退讓的動作來看,同樣充滿了不馴的色彩。韓貅還注意到了這個騎士身上盔甲的樣式,和今早來捉拿自己的並不一樣,比起今早那些顯得混亂、臨時的軍隊,這個騎士身上的衣服可以體現出更加嚴明的紀律。想來,這應該是一個貴族的附庸,換句話說,局勢到現在又出現了變化。
隨著騎士動作,一個穿著女僕裝的女人一馬當先地闖了進來。韓貅微微挑眉,這個女僕提著一個食盒,顯得忠心耿耿的模樣,為她的女主人先行開路,但是這張臉此時還沒有從韓貅的短時記憶中抹去——這真是今早和他躺在同一張床上的多蘿西。有別人在,她顯然收斂了一分輕浮和挑.逗,儘管如此,正面她的韓貅看是可以清楚地看見她藉著先進來的機會對自己拋了個繾綣的媚眼。
韓貅淡淡地眨了下眼:看來外界還有不少人並不認為這場驚世駭俗的政變能夠威脅到他的王位,否則恐怕這位小姐就不會如此熱情了。
恩……那麼,相比跟在她後面進來的這位女士,應當就是他的“妻子”了?
站在一個男性審美的角度,坦白說,韓貅頗能夠理解納西瑟斯對妻子的不滿和找女人的行動。首先這是一個對國王的行為束縛力為零的時代,其次,看看這位女士,原諒他用如此正式的話語來形容,的確這是一位需要勇氣才能夠直視的姑娘。在看到她的時候,你根本不會在意她到底多少歲了,塗得厚厚的粉和濃妝豔抹過後的模樣模糊了年齡,而且,一般人的第一注意力,已經完全被她身上誇張的各種珠寶首飾所佔據了,天哪,這簡直像是一個移動的珠寶架!
但是跟隨著這麼一位“光彩熠熠”的女性之後,緩步矮身進來的那個男人,卻讓韓貅的注意力一下子吸引過了過去,他甚至都沒有心思去觀察王后帶來的那個侍衛。——他的眼睛已經分不出一星半點的精神去關注別的了。
這是個高大冷峻的男性,看上去三十歲左右,或者四十?韓貅有些遲疑,他所感受到的年齡來自這個人深沉甚至可以說陰冷的氣質而非他顯得極為年輕英俊的五官。他很高,以至於這個牢門對他來說太過低矮,在鑽進來之後他就挺直了腰板,低調的一身黑色斗篷的他原本應該存在感較低,但就是吸引了韓貅全部的注意力,注視著他環顧四周,最終那深沉刻板得冷漠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
對於國王此刻冷靜理智、不吵不鬧,並且甚至敢直視自己的行為,他眼中閃過一絲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