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貅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日當正午,身上清清爽爽的,像是已經被人貼心地清理過了。他剛想撐起聲,就感受到一條堅實有力的臂膀攔腰將自己扶起,熟悉的低醇嗓音就在耳邊響起:“你醒了。”
韓貅的眼睛還有些迷茫的水霧,帶著剛醒的惺忪,視線不小心落到童旭的襯衣上,只見那做工精緻的白色絲質襯衣肩膀處,卻滲著血色。他眼睛一下子睜大,瞬間清醒過來:“你的肩!”
童旭一愣,然後將那邊肩膀往外讓了讓,想要避開韓貅的視線,不在意道:“一點小傷,不礙事。”
然而韓貅又怎麼會是那麼好糊弄過去的。他視線落到童旭顯出褶皺的襯衫衣襟上,立刻意識到,這是剛剛自己煙癮發作時無法控制住自己的傑作。他眉頭打結:“是我剛剛做的。”
這語氣中沒有絲毫的遲疑或者詢問,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今晨時他原本也是想著和往常一樣與童旭見面,然而剛剛行動,智腦卻提示說,今天晚上應該是戒斷反應發生的時候。經過一番權衡,他最終想要讓兩人的關係更加親近一些,所以就索性將戒斷反應發生的時間提前到了上午。
雖然韓貅的精神沒有成癮,同時因為修煉,本身的精神力比常人遠勝,天然比許多戒菸者多了許多成功的機率,但是他這次任務畢竟是在戚從雪的身體當中,當那種麻癢難耐的感覺從四肢百骸叫囂而起,即使是韓貅也必須要用盡全力去抵抗那種難受,竟然分不出別的心思,誤傷了童旭。
這讓他自責不已。
他本有千百種方法能夠和童旭的關係更近一步,偏偏卻因為一時的貪婪和僥倖,選擇了這種方法。
童旭見瞞不下去,反而有些尷尬:“從雪……我剛剛……實在是擔心你,所以才闖進來,你……別見怪……要是你怪我,我也認了……”
他的話語在韓貅清澈透亮的眼神當中漸漸消散,有些摸不著頭腦地低頭看看,恩……好像沒有哪裡不對?那從雪這種眼神是怎麼回事?
韓貅脖子一扭,眼神錯開,虛虛落到虛空,說話的嗓音顯得有些乾澀:“我怎麼會怪你……你也看到了,戚從雪不過是一個可悲的煙槍,煙癮發作起來狀若瘋魔,連控制自己都做不到。戚從雪不但身淪九流戲子,更自甘墮落,實在是與你……殊途異路……”
“不!我決不允許!”
“但這是事實唔……”
童旭立刻用手捂住韓貅張張合合的那張嘴。
此時此刻,他顧不得這舉止是否唐突,一心只想著讓那張不斷說出自貶話語、想要殘忍地與自己劃清界限的朱唇住口。然而這動作做完了,他才驚覺自己在做什麼,手心處傳來軟軟的、溼潤的觸覺,他甚至能夠感知到對方那自帶微笑的美好唇型,一陣酥麻從手心開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入心底,全身彷彿是過電一般。
韓貅在被捂住後就住了嘴,一雙鳳眸幽幽,眼眶竟不知何時盈滿了淚水,清亮的眼眸直直盯著童旭,平日交往時總顯得意氣風發,張揚銳利的鳳眼,此刻在眼尾那比尋常時候更加豔麗的兩尾暈紅的襯托下,顯得繾綣軟款,楚楚動人。童旭捂住他半張臉的動作,反而突出了那雙動人的眸子。
童旭的手像是被燙到似的顫抖起來。
他想自己的手拿開,然而剛剛挪開一點,那隻手卻又輾轉流連,拇指甚至曖昧地摩挲勾勒出韓貅的唇型。
他理智上知道自己應該將那隻唐突美人的手拿開,然而此刻,他的理智卻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動,那雙像是會說話似的眼睛明明清亮如斯,卻莫名讓他渾身都燙起來。
就像韓貅曾說的那樣,在他們的世界中,愛意是一件無法遮掩更無法迴避的東西。就像現在,即使童旭拼命想要控制住自己,卻也被這驀然曖昧的空氣所惑,身體控制不住地湊近……
鼻尖相抵,兩人的視線中只有彼此,近到能夠輕易聽見彼此強壓卻難抑的呼吸。
並沒有抗拒。
童旭在韓貅的眼眸當中,並沒有找到抗拒的意思。他受到了鼓舞,嘴唇發乾,聲線中帶著強行抑制後一絲幾不可查的顫抖。
“從雪……”
“篤篤——”門外青兒清脆的嗓音,打破了一室曖昧的春情,“童先生,少爺醒了嗎?”
屋內的兩人像是被驚醒了一樣,先反應過來的是韓貅,他雙手勉力推開已經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低頭慌亂地整理自己的衣物。
童旭卻在這一刻凸顯出了與外表截然不符的執拗和炙熱的感情,他捉住韓貅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