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進行大量的運動,也因而間接強身。服用之後面板變薄變白,所以不得不穿舊衣、木履,飲溫酒等等來輔助散熱。每次服用後飄飄欲仙,但長期服用會出現幻覺、注意力無法集中等等……“
唐乾面色逐漸凝重:“繼續。”
“更糟糕的是,它會成癮。”
“癮?”唐乾一愣,師寧才想到在這時候人們對成癮沒有認知。他思考了一下,解釋道:“成癮後,則無法離開它,必須定期服用,甚至這個間隔時間會隨著癮的加深而越來越短,最後……喪失理智,終日渾渾噩噩。”
此時唐乾已然面沉如水。他咬著牙道:“倘若當真如此嚴重,為何世家大族會自尋死路?”
“恩……因為……目前為止還並未有人如此精確地服散並且有效地進行散熱。大多數人,特別是當大多選擇服散的還都是文弱的世家公子時,往往在癮還未深、弊端未顯時已經去世了……畢竟寒食散中成分本身含有大量毒性。”
唐乾挑挑眉:“朕必須要戒掉麼?”
“除非陛下願意不再像自己。”
唐乾笑了。可能再也沒有什麼別的理由能夠如此具有說服力了,他可以克服對任何事物的畏懼,唯一無法忍受的就是變得不像自己。想想過去的幾個月,從去年冬至的那一場風寒開始,他的控制力,無論是自控還是對朝堂的控制力都在下降。
那就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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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斷之事痛苦萬分,以往他相當於日日服用寒食散,頻繁程度比之尋常世家公子更甚,幸虧他畢竟身體底子好,所以更加糟糕的後果未顯。然而在不知不覺中成癮已深。當第一次那種彷彿從骨髓中傳來的麻癢出現的時候,這個英勇魁梧的帝王蜷縮在榻上渾身顫抖,牙關打顫,喉間不斷髮出如野獸般的嗚咽。一旁伺候的王伴伴急得團團轉直掉淚,然而一旁早已待命的太醫卻只能無奈地表示這一切都是無法避免的,想要真正戒掉,除了服用相應藥物外,主要還靠強大的意志力。
王伴伴陪伴唐乾幾十年,主僕情深,他雖然理智上也知道這乃不得不為之事,卻仍舊捨不得看到原本意氣風發的主人在壯年遭受如此折磨:“要不、要不就算了吧…既然世家也有許多人服散,興許沒那麼嚴重呢……”
唐乾如今神志不清,王公公變成了能夠統攝大局之人。他如此說,太醫便也準備好了寒食散要給唐乾服用。
然而在床邊一遍遍給唐乾擦身子,用慈航普度輕聲安慰他的師寧猛然轉過頭:“不行,服散有百害而無一利,何況此事明確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陰謀,我們退讓便是稱了幕後黑手的如意算盤。王公公,與其在此焦急,不若趁陛下龍體稍恙這段時間,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查出來。再說……王公公,師寧相信陛下能夠挺過去。”師寧這時候也顧不得再裝乖順,眼神凌厲,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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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掙扎的唐乾隱約聽到師寧的話,心下震動,強撐著一口氣:“聽……師寧。”
王伴伴正是六神無主的時候,此刻為他氣勢所攝,又有唐乾的旨意,只能含淚領命,對那幕後之人恨得咬牙切齒:“不要被雜家抓到是誰,到時候要他好看!”
唐乾戒斷一事十分隱秘,為了防止流言蜚語,只有少數人知道,對外宣稱為避夏暑到西山修養。參與此事的只有兩個隨行太醫,王伴伴和師寧知道,當然,暗中保護唐乾的暗衛不計。太醫去找辦法能夠縮短時間、減少痛苦,王伴伴有了目標後努力振作起來,誓要查個水落石出,師寧則要在唐乾身邊陪他:發病的時候安慰他,發作間隔時把奏摺的大意說出來輔助他批改。
幾日下來,唐乾身體快速地消瘦,然而本就纖瘦的師寧比他還要憔悴,畢竟唐乾的失眠症還沒好,師寧連睡覺都不能睡熟。
相伴日久,原本分明的主僕界限便模糊了。某日夜間一次病發完,兩人皆是大汗淋漓,師寧累極了連將兩人身體清理乾淨都顧不上,直接趴在唐乾身上睡過去。而唐乾也不知何故,就這麼靜靜看著他熟睡而疲憊的眉眼,看了一晚上。第二日師寧醒過來後,就覺得唐乾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
日久生情大概說的當真有道理,原本師寧雖然景仰唐乾過去的豐功偉績,但畢竟只是將之視為史書中的一個符號。然而不知何時,看著唐乾在床榻上痛苦的顫抖、蜷縮、嗚咽甚至涕淚橫流,看著他四肢被綁、口中塞布、脆弱無力的樣子,師寧也會從心底裡覺得難受。
令人高興的是,雖然唐乾身體在迅速消瘦衰落,但他的眼神卻日漸清明深沉,隨著戒斷反應時間逐漸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