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平已經走到了廚房門口,她又慌得手足無措:“可是,你還沒吃飯呢,嚐嚐我做的菜…”
“下次再吃…”
陳平懶懶的站在門口看著她:“明天我叫許傑送些下人過來,以後你還是過你該過的日子吧,當了幾年的普通人,挺好,最少你知道了莊稼是怎麼樣從地裡長出來的,知道普通的百姓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他是在誇我嗎?
忽蘭巴埡聞言,一芳心砰砰的跳得不行,侷促得不知所措,如果可以,她真想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樣子,只要他喜歡,以後每次都這樣出現在他面前。
陳平已經轉身走了,不過走得很慢。
忽蘭巴埡愣了一下,鼓起勇氣追上去,得寸進尺:“夫君要不要留宿?”
留宿?
這個詞並不是忽蘭巴埡的專利,而是整個武朝的大戶人家裡,家主去了妾室或者外室,女人都會這麼問,與其說希望男人雨露均霑,到不如說是規矩更為恰當。
在武朝當了整整五年普通百姓的忽蘭巴埡自然不會忽略這個細節。
“下次吧…”
陳平揮了揮手,臉上沒有絲毫波動。
走到大門口,陳平轉身,見忽蘭巴埡還愣愣得跟在他身後,他沒來由的伸手,幫她整理了一下散在額前的頭髮,笑道:“不要多想,孩子帶得很好,如果有空,去陳府那邊見見爹孃,慶兒就是被管教得太嚴厲,都沒個小孩子的樣子,回頭我讓人帶慶兒過來,都是一家人,多走動走動才是,不要陌生了親情…”
說罷,陳平走出大門,正好看見門口的石梯上坐著一個頭發花白,叼著菸袋,兩把長刀彆扭的別在腰間,嘴裡呼呼冒著白煙的男子。
“你怎麼來了…”
看見坐在門口的關守義,轉身衝還要跟著他出門的巴圖鐵揮了揮手,接著又轉身,蹙眉道:“年紀一大把了,還抽什麼煙,戒了吧…”
“小虎守著陳耀武的,怕他犯渾,走不開身,讓我來接你…京城可是我老關的地盤,怎麼樣,這次讓我去?都於那一仗沒我的份,長白山那一仗還是沒我,元蒙打了這麼久,我一口湯沒撈到,西涼又沒我什麼事兒,你要在這麼任人唯親,小心我老關和你翻臉…”
“你?你去了又有什麼用,人家目標是我,要說任人唯親,也該別人來找我發牢騷才對,還輪不到你,整個中雲州都的安危都交到了你手上,你要是走了,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能守住?再說了,換了別人我也不放心,家要是讓人給破了,外面打再多勝仗又有什麼用?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我……我老關說不過你,知道你這張嘴死人都能讓你給說活了,別和我扯淡…”
“老關,不要倚老賣老好不?”
……
而人慢慢悠悠的向著陳府而去。
殊不知,依在大門口的看著陳平離去的忽蘭啞巴,就在陳平的背影消失在街道上的那一刻,她蹲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五年…整整五年…陳平,你這顆石頭做的心,終於讓我忽蘭巴埡給捂熱了…”
下次留宿?
孩子教得很好!
沒事兒的時候也去那邊走走…
……
這些話,每一個字,都是她忽蘭巴埡做夢都想聽的,她等了太久,太久…久得她都已經不敢奢望。
那個陳府的主宅,她沒有那一刻不想進去…
如果她自己能去,又何必每次陳復回來她都要拉著一個小孩子嘮嘮叨叨的問個不停。
“巴叔叔,我娘怎麼哭了?是被人欺負了嗎?”
陳復懂事的自己進屋去換了一身嶄新的衣服出來,院子裡找了一圈都沒看見陳平,他有些失望。
巴圖鐵一把將陳復抱在懷裡,看著蹲門口哇哇大哭的忽蘭巴埡,他的眼睛同樣有些溼潤。
“沒人欺負你娘,你娘這是高興呢…”
“高興怎麼會哭?”
陳復這個年紀理解不了這種反常的事情:“高興不是應該笑嗎?”
……
於是……
晚上的時候忽蘭巴埡就一直在笑,咯咯的笑得根本就沒停下來過。
但是,陳復卻哭了:“娘…土豆燒糊了,排骨燒糊了,白菜你也燒糊了,雞蛋…這還是雞蛋嗎……”
“不行,我要到前院巴叔叔那裡吃去…”
“你敢…吃,必須給我吃下去…”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