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繼續走路。
“你們不是同胞嗎?”她忍不住不解,“他、他為什麼會幫著滄流帝國殺你們?”
“你以為他們願意嗎?”炎汐猛然站定,回頭看著那笙,眼睛裡彷彿有火光燃燒,“你以為他們願意?!——他們被十巫用傀儡蟲控制了!來殺他們的同類!”
“啊……”想起方才那個死去的鮫人面上毫無痛苦的詭異神色,那笙一個寒顫。
“風隼非常難操控,而且一旦派出、如果無法按時回到白塔,便會墜地——為了讓風隼不落到敵方手裡,必須要有人放棄逃生機會、銷燬風隼。”炎汐看著沉入水中的屍體,眼裡有沉痛的光,“我們鮫人在力量上天生不足,但是靈敏和速度卻是出眾的,非常適合操縱機械——於是滄流帝國在每一臺風隼上、都配備了一名鮫人傀儡來駕馭。他們不會思考,不怕疼痛和死亡,到最後一刻便用生命和風隼同歸於盡。”
怪不得,方才那些棄風隼逃離的滄流帝國戰士走得那麼幹脆。原來是沒有任何後顧之憂——那笙怔怔看著炎汐,喃喃:“那麼,就是說……你們、你們必須和同類相互殘殺?”
“沒有辦法的事。其實要和風隼那樣的機械抗衡,唯一的方法、就是趁著它飛低的時候,首先射死操縱機械的鮫人傀儡……”炎汐轉過頭,不再看死去的同類,上路,淡淡道,“即使如此、他們依然是我們的兄弟姐妹,他們是無罪的。傀儡蟲種在他們心裡,所以必須挖出他們的心,才能讓他們好好的回到大海中安睡……”
炎汐走在路上,滿身的血,然而他卻將身子挺得筆直,抬頭看著天上的星光。
“我們海國的傳說裡,所有鮫人死去後、都會迴歸於那一片無盡的蔚藍之中——脫離所有的桎梏,變成大海里升騰的水氣,向著天界升上去、升上去……一直升到閃耀的星星上。”走在路上,那笙聽到炎汐的聲音緩緩傳來,平靜如夢,“如果碰到了雲,就在瞬間化成雨,落回到地面和大海……”
那笙抬頭看著黑沉沉的天,忽然間,淚水盈滿了她的眼睛。
她轉頭看向炎汐,然而這個鮫人戰士的容色依然是平靜的,沒有一絲悲慼——“抱歉,我從來不曾哭過”——片刻前,對著她的要求、他那樣淡笑著回絕。
怎麼能夠不流淚呢?若是孤身戰鬥到連同胞都是對手,要怎麼才能做到不流淚呢?
“人們都說,魚看不見水就像人看不見空氣……但是說話的那些人、不知道那是多麼殘酷的距離。”炎汐靜靜沿著路走往桃源郡,抬頭看著星光,“都已經七千年了……無論是空桑人、還是後來的冰族,都把我們鮫人看成非人的東西,會說話的畜類,可以畜養來牟取暴利……你說這究竟是為什麼。”
“我曾說有空跟你解釋這片土地上關於鮫人的故事,其實很簡單,”炎汐靜靜看著星光,不知道上面一共有多少鮫人靈魂化成的星星,對身側聽得出聲的少女解釋,“《六合書》上有那麼一段記載:
“海國,去雲荒十萬裡,散作大小島嶼三千。海四面繞島,水色皆青碧,鮫人名之碧落海也。國中有鮫人,人首魚尾,貌美善歌,織水為綃,墜淚成珠,性情柔順溫和,以蛟龍為守護之神。雲荒人圖其寶而捕之,破其尾為腿、集其淚為珠,以其聲色娛人,售以獲利。然往往為龍神所阻。七千載前,毗陵王朝之星尊大帝滅海國,合六王之力擒回蛟龍、鎮於九嶷山下蒼梧之淵,是以鮫人失其庇護,束手世代為空桑人奴。”
那笙還聽得迷迷糊糊,炎汐走在路上,忽然回頭淡淡笑了一下,“也許你覺得我和你們人沒有什麼不同——其實現在你看到的鮫人、都不是我們本來的樣子……我們本來不會有和你們一樣的腿,都是被捕捉以後、用刀子硬生生剖開尾椎骨分出來的。”
“很痛吧?”那笙倒抽了一口冷氣,怯生生問。
“當然,”炎汐點頭,深碧色眼睛裡卻是平靜的,“用那樣的腿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一樣。”
“但是你、你剛才還和他們打……”那笙驚呼。
炎汐轉過頭,不做聲走得飛快,許久,才道:“鮫人如果自己不反抗,就不能指望能有獲得自由的一天——沒有人能夠幫我們,我們必須自己戰鬥。”
“可那什麼滄流帝國好厲害啊……你們怎麼能贏過他們?”想起方才的風隼,那笙打了個寒顫,搖頭,“那樣的東西簡直不是人能抵擋的啊。”
“是很難。”炎汐頓了頓,微微一笑,然而眼睛卻是堅定的:“如果是百年前沒落的空桑王朝、我們也許還有勝的可能——而如今……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