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案頭燃著的那盞半明不暗油燈的慘淡光線,司馬飄雪看見一個青臉紅髮的怪人,正兩眼不錯珠地直楞楞瞪著他!
司馬飄雪倒抽了一口冷氣,以為自己落到了什麼惡鬼手裡了。
身為“中原第一劍客”,他不怕人間的任何東西。然而,今番若是落到冥間的什麼小鬼無常手裡,他是絕對沒有辦法的。於是,恐懼加上腿上那陣徹骨的奇痛,又將他送回到無知覺的狀態。
待得第三次醒來,司馬飄雪驚懼猶存,轉眼向四下一看,不由又愣住了:那青臉怪發的怪人不見了,身旁卻坐了一個千嬌百媚的少女,正以憐惜的神情望著他。
司馬飄雪難以置信,以為在作夢,揉了揉眼睛,再一看,那對黑白分明,水汪汪的大眼睛明明仍在那裡,並且還在望著他。
司馬飄雪猛然抬身坐起,大叫一聲:“靈兒!”
那雙眼睛裡沒有反應。
這不是水靈兒。
司馬飄雪有些尷尬,囁嚅道:“姑娘,我這是在什麼地方?”
身上一陣巨痛,一句話未說完,司馬飄雪又“哎喲”一聲睡倒下去。
那美麗的女子燦然一笑,道:“你不要亂動,休養兩天就會好的。”
司馬飄雪只覺這少女說話時,吹氣如蘭,姣容如花,眉梢眼角,卻帶著一絲愁怨。
司馬飄雪靜了一會兒神,掉頭四顧,像是在找尋什麼東西。
那美極的小女媚然一笑,道:“你找什麼?”
司馬飄雪茫然道:“方才我好像看到一個紅髮青臉之人,對我作噬人之狀。”
少女一笑,回手拿起一面具,頑皮地在司馬飄雪眼前晃了兩晃。
司馬飄雪恍然大悟,原來那青臉紅髮之人,竟是少女手中拿的一副假面具。
幹嗎要如此嚇人!
司馬飄雪哦了一聲道:“原來那是姑娘的一副面具,唉,這樣看來,在下的一命,也是姑娘救的了?”
少女笑著點了點頭。
司馬飄雪道:“不知姑娘貴姓大名,尚請見告,在下日後也好報答大恩。”
少女笑而不答,只把那青面紅發的假面具,又拿起來晃了晃。
司馬飄雪疑惑地望著她,不知是她這是何用意。
司馬飄雪再問道:“姑娘是誰?”
少女婉然一笑,拍了拍他道:“日後你自然會知道,你剛甦醒過來,恐怕肚內早就餓了,你在這裡等著?我去給你找吃的。”
說完,身形一晃,快逾閃電,那婀娜的身軀恍如一絲輕煙,眨眼消失於窗外。
司馬飄雪不由暗暗咋舌,看這少女的身法,武功一定也很高強,但自己卻怎麼從未見過她?
正在胡思亂想,突然,案上的油燈一閃,燈光搖曳,滅而復明。那少女已站在司馬飄雪面前,臉上重新戴上了假面具。
“吃吧,你肯定餓了。”少女說著,把手中拿來的食物,一古腦放在司馬飄雪的面前,臉上的面具也摘了下來。
司馬飄雪見她拿來的是用綠荷葉包著的一整隻“應天板鴨”,十數張蔥油薄餅。
“應天板鴨”和“蔥油薄餅”都是應天特產,不要說吃了,光是聞那味道,便可令人垂涎三尺。司馬飄雪此時早已飢腸轆轆,也顧不了客氣,一把抓起油餅板鴨,大口大口吃將起來。
兩樣東西都是乾的,司馬飄雪一口氣吃得太猛,竟一時之間咽不下去,噎了個臉紅脖子粗,那副狼狽像,把個少女笑得花枝亂顫。
姑娘笑夠了,給司馬飄雪送過來一壺酒。
司馬飄雪如獲至寶,“咕咚咕咚”來了幾大口,送下了喉嚨裡那些堵著的物事,方長吁了一口氣,紅著臉道:“哎,差點沒噎死,真是現醜了。”
姑娘憐愛地一笑,正欲搭言。突然,廟外傳來一聲極微弱的聲響。
這聲音比秋天落葉的聲響還小,若非武功絕高之人,決計聽不出來。可司馬飄雪聽到了,那少女也聽到了,可知她也是武功絕高之人。
少女突然收住了銀鈴般的笑聲,猛然站起,嬌叱道:“什麼人,大膽在此偷窺。”
“人”字出口,她已飛身掠出殿外,那“偷窺”二字,已是從大殿房頂上送過來的了。
少女身法可以說是快得出奇,但饒是她如此快速,也沒捉到什麼。她遊目四顧,破廟殘破院落之中,冷月寂寂,絕不見一條人影。
少女站在殿頂的破瓦殘棟上,緩緩道:“不管你是誰,若再敢來偷窺,本姑娘對你決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