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也怪,就在爺爺住下後的日子,那裡風調雨順,糧食堆成了山,牛奶多得遍地流淌,女人們乾癟的臉上洋溢起了無限的春光。爺爺也許和李大爺平分秋色,但爺爺從不提他的*事。後來我去昌都做生意,特意去過一次那裡,許多男人和女人都與我父親掛相,嘿嘿。”看得出,冉會長是一個樂觀而豁達之人。
23 大手筆(9)
“那後來你爺爺又怎麼離開的呢?”鄭雲龍打破砂鍋問到底,其實,陸大人也想解密。
“據父親說,我爺爺睡了李大爺的三個女兒後,就正式成了入贅女婿,後來,我爺爺卻發瘋般地喜歡上了另一戶人家的女人,那就是我的奶奶,他帶著我奶奶在當地轉神山的日子逃回巴當,當時我奶奶已有七個月的身孕。一天,她突然想吃酸杏子,想得要命。爺爺就在四處給她買酸杏子。他每看見一個雜貨鋪就去問,杏子沒有買著,卻遇見了開雜貨鋪的掌櫃是自己老家的鄰居王二毛。一番長談後爺爺得知,二毛是來找他哥哥的,同時還帶著一封爺爺的父親託他捎來的信,信中說他十分想念自己的兒子,同時為他的不辭而別感到憤怒,為他闖蕩的勇氣大為讚賞,還說,他有陝西人的倔強和豪氣,今後不管他闖到天涯海角,只要是在幹正經事,父親都支援他,還鼓勵他,人在哪裡跌倒還應該在哪裡爬起來,看完父親的信,滂沱大雨陪伴爺爺的淚水整整下了一個星期。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我們爺孫三代人的艱苦努力,爺爺開商鋪的願望種在了昌都,種在了拉薩。後來在我們家的倡議下,建立了山西、陝西商會。其中有一些資金專門用來接濟茶道上做生意栽了的同鄉人,如今我們冉家在這裡是兒孫滿堂了。”
冉會長的家族史果然使陸大人感概地說:“來自北方的陝西,山西、蒙古、甘肅的人真是了不起,成吉思汗的弓箭就不必說了,它的箭頭穿越了萬里河山,穩穩地在中國做了近三百年的統治者;而秦商和晉商的闖蕩精神真是了不起。”陸大人對著冉會長豎起拇指。
冉會長連連擺手,說:“哪裡,哪裡,是為生存,生活逼出來的。”
“你們家在這裡有八十多年的歷史了,從爺爺輩算起,是典型的半藏半漢的家庭,生活方式、生活習慣、文化等諸多方面的差異,能其樂融融嗎?”
“完全能,我敢打賭。”冉會長不假思索下意識地將舌尖抵在拇指肚上回答,說:“從我血管裡混著的血證明,藏族是一個心胸開闊的民族,他們不排斥外來之人,包括那些洋人。數百年了,我們這些漢地來的商人和部分戍邊的軍人,同這裡的藏人、納西人、回民是骨頭連著骨頭,筋連著筋地生活在一起,如果不是駐藏大臣的傲慢……”說到這裡冉會長突然明白此時正同為“鳳全事件”而來的陸大人在對話,他下意識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雙眼鼓脹得像要滾出來一樣,屋子靜得能聽見每個人的呼吸聲。
鄭雲龍看了看茫然不知所措的冉會長,再回頭看了看陸大人,只見陸大人用手輕輕地撣了撣身上的塵埃,輕言細語地說:“沒事,沒事,我是喜歡聽真話的。”
話一出冉會長額頭上急出了毛毛汗,他連忙解釋說:“你看我這個該死該殺的烏鴉嘴,俗話說禍從口出,陸大人,剛才的一番話,你大人全當沒聽見,時間不早了,我該告辭了。”
看到如此慌張的冉會長,陸豐華心裡暗自好笑,說:“那好,沒事的。”他特意走到冉會長身邊用手輕輕地撫了撫冉會長的背,說:“冉會長,你多慮了,如果當初不是鳳全大人的傲慢無理和不尊重藏地的民風民情,就不會有現在這個結局了,我們也就不會相識了,鄭雲龍就不會拜你為師了,冉會長這就是緣分啊,我們永遠是朋友,小鄭,送送你的老師。”
23 大手筆(10)
陸大人的一番話算是給冉會長吃了一個定心丸,但此時的冉會長,全無了初來時的輕鬆瀟灑以及秦腔的高亢,心裡還為剛才惹來殺身之禍的話而驚魂未定,鄭雲龍陪著戰戰兢兢的冉會長離開了陸大人那裡。
送走冉會長,用座鐘來形容陸豐華再形象不過,此時的他,腦筋卻同鐘擺一樣沒有停止“擺動”,伴隨著濃濃的葉子菸煙霧,那一地的清痰透出他的思考,冉會長的深情表白說明,融合首選之理是通商,武力征服弄不好就適得其反。康藏的正確選擇必不能忘記歷史,從漢武之初的絲綢之路,到盛唐時期的遣唐史,從川藏的“茶馬互市”,到明朝時的鄭和下西洋,這一切真正透出大中國曆代的明君之舉,友好通商的和平之路大大超過了武力的征服,但目前的事態,陸豐華自感有一種生不逢時的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