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還不回來?我的世界裡只聽到一種聲音——牆上的鐘在滴滴滴地走動的聲音——一分一秒的煎熬。我心疼得無法呼吸,我總以為會就這樣死掉。
除夕,倪喜紅、H、林楚君約我和崔西晨一起去新建的大橋上放煙花。弟弟嚷著要去,他眨巴著眼睛說:“你一個不是落單了嗎?多沒勁。”
是啊,這樣的夜晚,我可不想讓自己可憐自己的孤單隻影。
玩到一半,弟弟還是被他的同學給CALL走了,剩下我們五個人。
雪已經開始融化,地上都是積水和爆竹碎屑。林楚君撒著嬌要崔西晨給她點彩珠筒。崔西晨總是一回點兩根,一根放在我手心,一根給她。他站在我們的身後,倚著欄杆,抽菸,安靜地看著我們。
我們一面走,一面放煙花。
最後我們發現橋頭有一家生意紅火的夜宵店。林楚君眼睛一轉,直嚷餓了餓了,非要進去吃點什麼。
我說我還是先回去算了。我留下做什麼呢?他們成雙成對,顯得我如此地多餘!
“要走就一起走。”崔西晨說。
“玩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走嘛?”站在崔西晨身後的林楚君使勁向我使眼色。
沒辦法,只好跟他們一起進去。
店老闆是一個長著小眼睛笑容和善的胖子,他正坐在店中央仰著一顆肥大的頭看電視,一見到我們,他喜笑顏開地起身招呼。
我好奇地問他為什麼大年三十的不給自己放個假還開著門做生意,他苦笑說:“反正也是一個人過,乾脆開了店門,有人進來就陪我喝一杯。今天除夕,這頓我請,當陪我過個春節。”
第31節:第三章 命運的轉折(11)
這可真是一件令人歡喜的事情。
老闆從櫃檯裡拿出兩瓶五糧液。倪喜紅和H都嚇了一跳,卻見林楚君眉開眼笑的拿了酒杯遞過去,然後朝我們眨眨眼睛說:“就喝一點。”
我們邊看聯歡晚會,邊聽老闆講他的故事。他是四川來的,以前在家時開了個麻辣火鍋店,生意紅火得不得了,因此遭來同行的嫉妒,店裡三天兩頭總是有人去搗亂,不是偷偷往火鍋里加蟑螂就是放蒼蠅,要不就故意和客人發生爭執,摔壞店裡的桌椅。
他的妻子也是個善良的人,那些人反反覆覆地來,弄得店裡生意每況愈下,兩口子窩火得很。有天那群傢伙又來了,在火鍋裡看到一條菜蟲,硬要他老婆連湯帶料地把火鍋給喝掉。他老婆一聽火了,抬起一鍋滾燙的火鍋往那人身上一潑。這下就天下大亂了,那些人就跟他們夫妻及火鍋店的兩名小幫工吵了起來,有人砸爛了水族箱。可能是壓抑了太長時間終於忍耐不住,他老婆衝到廚房裡拿了把菜刀,刀還沒有落下,腳底被地上的油一滑就仰頭倒下去了,腦袋正好插在水族箱一塊尖利的玻璃上,再也沒有起來……
我們幾個人都沉默下來,胖老闆的眼眶也漸漸發紅。
“來來來,乾杯乾杯,今天是什麼日子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不許提了——”林楚君舉起酒杯。
“是啊,來,提那些做啥子呢?乾杯乾杯——”胖老闆笑眯眯地也舉起了杯子。
林楚君特別興奮,不管我們如何勸都勸不住她。她大口大口地灌著自己,很快她就醉了。她是有意醉的,想讓自己醉的人是很容易醉的。而且“醉”讓人可以在不受大腦支配的前提下為所欲為,可以把內心想說卻不敢說的話語一吐為快。她有備而來。
果不其然,她很快就像只飛倦的蝴蝶似的撲進了崔西晨懷裡,微仰著一張楚楚動人的臉,醉眼迷濛地看著他,痴痴地笑。那鮮紅的唇和碎玉般的兩排牙齒,那深情的目光,怎能不讓人為之動容?
崔西晨始料未及林楚君會爛醉至此,竟也恍惚了。他的臉都紅到了耳根子。他有些慌亂,舉起兩隻手,向我們表明他的無辜。
第32節:第三章 命運的轉折(12)
其他人也都有點醉了。倪喜紅和H都是從不沾酒的人,突然一連喝幾杯五十二度的酒,想不醉也難。
眾人皆醉唯我獨醒的感覺對我來說是這樣地凌厲如刀鋒。我突然恨自己為什麼不能恣意縱情地讓自己喝個痛快,喝到醉生夢死,也捧著我心儀男人的臉痴痴看著痴痴笑著,在他面前任性地撒嬌痴纏,將自己的心思一吐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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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今天才如此清醒,我一直就這樣清醒,與生俱來的清醒,不會沉迷不易墮落。清醒的人註定要承受比別人更深更重更沉的痛苦。
倪喜紅此刻也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