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挺怕自個兒成日杵在他眼窩子裡平白招人恨,更怕德安那個老狡猾一心把她往皇帝的被褥裡送。
趙孟言萬萬沒想到這個小宮女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跟他掏起了心窩子,越說話越多。這是哪門子的姑娘家?不是說淑女少言嗎?她怎麼嘰裡呱啦跟只麻雀似的說個不停?誰想知道她將來的打算了?誰感興趣她要嫁個糙漢還是公子哥了?
真是好笑,還有姑娘家口口聲聲把婚嫁大事放在口上的,不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
……啊,對,她如今孑然一身,哪裡來的父母。
趙孟言被她弄得暈頭轉向的,但心下卻慢慢有了計較。看她這副模樣,大抵是真的沒了什麼報復之心,定國公府沒了的那年,她還只有五歲,也談不上什麼刻骨銘心。
皇帝眼下挺喜歡她,似乎她到了御前之後,皇帝的笑容都多了起來。算了,他沒必要去橫插一腳,壞了皇帝這幾日的好心情。
他抬頭再看昭陽一眼,她眼裡坦坦蕩蕩,似乎這番話說出口,整個人都輕鬆不少,便道:“若你所言屬實,我也不是多事之人,只盼著你今後真能安分守己,盡心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
昭陽眼睛都睜大了,他是真的這麼容易就信了她?
趙孟言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只彎了彎唇角,皮笑肉不笑:“你若是別有異心,輕舉妄動,恐怕你還沒出手就人頭落地了。”
皇帝身手不錯,暗衛們又時刻都在,他確實有足夠的信心讓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近身伺候皇帝。何況她這種自在的坦蕩不知為何感染了他,他對她竟有了幾分欣賞,還當真不信她會做出什麼蠢事情。
趙孟言思量片刻,最後仍是叮囑一句:“你若是為了自己著想,就好好管住自己的嘴,就算皇上不會因你的身份就要了你的小命,但定國公惹下的罪孽太多,想要你命的大有人在。你既然想安安分分待到出宮,就盡心伺候主子,別的少說說看。皇上心善,若你踏實做事,想必將來出宮也能風風光光,不說嫁個什麼王公大臣,富貴人家也是綽綽有餘的。”
他能說這些,昭陽很領情,對他連聲道謝,再三表示自己記牢了。
告別表姐時,昭陽再三表示這些日子在嘉興一定會再尋機會來見見她,也請她保重好自己,再多不相干的人也抵不過自己的身子重要。
離開李家的時候,昭陽與趙孟言在大門口與自商鋪歸來的李家大爺打了個照面。昭陽對這位姐夫沒有半點好感,看到他那身富貴風流的行頭就想到後院裡衣著寒酸的表姐。
沈姨娘挺著肚子迎上去,含笑說:“這是太太孃家的表妹,途經嘉興便來看看她。”
李家大爺有些吃驚,似乎也納悶怎的陸家還有人敢離開淮北,但朝廷的事情他一向不清楚,說不準皇帝忽然心血來潮,把人給弄回京城了呢?這麼想著,他有點慌,怕陸家若是真有個東山再起的機會,自己這麼怠慢了他們家的姑娘,那可是得罪得不輕啊。
他趕忙去請昭陽:“原來是妹子上門來了,這不,都晌午了,你和這位公子不如留下用飯吧。下午讓你表姐帶你去嘉興逛一逛,你這麼千里迢迢來一次,也讓咱們略盡地主之誼才是呀。”
一邊說著,他一邊打量昭陽,這身衣裳可真好看,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穿的,她就更加不可能是從淮北逃來的了。再往上瞧,年輕姑娘家就是水靈,看那面板凝脂似的,未施脂粉也吹彈可破。遠山眉,大眼睛,鼻尖挺翹宛若山尖尖,唇瓣也美,那紅豔豔的色彩叫人有一親芳澤之心。
喲,這身條可也好著呢,胸是胸、腰是腰的,這麼在那兒一站,簡直是把沈姨娘大腹便便的樣子給比下去個十萬八千里呢。
李家大爺從前也是愛這沈姨娘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嘛。只是眼見著李家的生意蒸蒸日上,他在外應酬也免不了花天酒地,特別是沈姨娘這又懷一胎,他可是心癢很久了,卻又礙於與沈姨娘的情面,沒能往屋裡抬人,都只在外面偷著來罷了。
當下見了昭陽,就跟色胚似的心裡盪盪悠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