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無此雅興。”林彥苦笑:“由於她們不分青紅皂白,鬧出這場是非來,我還會幫助她們啊?而且,我們的行期急迫,不能再耽誤了。你好好休息,我去招呼店夥,替你準備一些開胃的食物,等你覺得飢餓,我就要他們送來。”
“彥哥,你比我辛苦百倍,我要你趕快睡一覺養足精神。好不好?”姑娘捉著他的手感情地低語:“我落在她們手中,不知怎麼的,只覺得你一直就沒離開我,一直就在我身邊呵護著我,所以我一點也不害怕……”
“傻丫頭,這是你太過依賴我的緣故。”他輕拍姑娘的粉頰:“芝妹,千萬記住,不論身處任何險惡境遇中,皆必須運用冷靜的思路、智慧、行動。來衝破逆境求取生路,不要將希望寄在發生奇蹟上。那時候,唯一可靠的人是你自己,生命操在你自己手裡。天是靠不住的,神靈也是靠不住的,別人更是靠不住。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姑娘突然投入他懷中,緊緊地抱住了他,將臉緊偎在他堅實的胸膛上,彷佛他會突然幻化、逸走似的。久久,像夢幻般喃喃低語:“彥哥,我……我好害怕,我……我怕這刀光劍影的生涯,我……我怕這惡夢似的你打我殺。最重要的是,我不要你在刀山血海中出入,我……”
“安靜些,芝妹。”他輕撫姑娘的秀髮勸慰。
“彥哥,彥哥,我們回家!”姑娘酸楚地顫聲叫,抱得他更緊,嬌軀在戰慄:“我們忘了刀劍,忘了血腥,忘了陝西,忘了梁剝皮……”
“芝妹……”
“忘了這醜惡的塵世,忘了這舉世氾濫的血腥。”姑娘哭泣著叫:“拯生靈於水火,那不是我們的事。天下是朱家的天下,朱家皇帝要虐殺所有的子民,與我們無關,我們也無權去管。我們逃進深山去住,逃到三不管的邊疆窮荒去,逃到沒有人的地方去,逃……”
“芝妹,冷靜些,冷靜些……”他在姑娘耳畔低喚,親親姑娘的臉頰:“不能逃避的,芝妹。與草木同腐,那就白活了一場……”
“我不管,我只要你活得平安,活得……”
“芝妹……”
“走在街上,滿街都是人。他們各有各的行業,各有各的生活,活得也很艱苦,也許貧困匱乏,但活得平安,至少不虞突然刀劍加身,不怕有人從背後施刀放箭。”姑娘激動地叫:“我們在這裡,為計劃殺人而花費心機。門外,也有人像獵豹般伺伏,隨時等候機會或製造機會,給我們致命一擊要我們的命。這到底為了什麼,為了什麼?我們又得到了些什麼好處?”
“雖然我們什麼都沒得到,但至少我們活得不自私,活得心安,畢竟我們曾經為了死去的親朋報了仇,為一些被欺凌、被壓迫與被損害的人主持些許公道。”他警覺地轉首注視著房門,心中一動:“芝妹,你的精神還沒有復原,目前正是你需要安慰,需要安全的時候;也就是兇險過後,感情最脆弱的時候;因而出現反常的軟弱和不安情緒低潮。睡吧!芝妹,答應我,不要胡思亂想。”
他溫柔地為姑娘拭淚,輕輕將姑娘扶下,掩上薄衾,情意綿綿地在姑娘潮溼的粉頰親了一吻。
蘭姑娘仍在抽喀,但順從地閉上了飽含淚水的雙目。
他像一頭髮現聲息的貓,緩慢地、沉靜地,徐徐掩至房門後,腳下毫無聲息發出。
芝姑娘說:門外,也有人像獵豹般伺伏,隨時等候機會或製造機會,給我們致命一擊要我們的命……
如果真發生此種情勢,那只有一個可能:引誘他過江送死的人並未死心。他平空生出毛髮森立的感覺,一種預感生命受到威脅的超感覺本能反應。
他嗅到了危險氣息,空間裡似乎完滿了死亡的氣息。
芝姑娘驚恐地挺身坐起,正想發話,被他及時打出噤聲的手式所阻。
他解下佩劍,悄然折回取過一具衣架,安置上姑娘的一套男裝,用劍橫吊著,然後用平常的話音說道:“你先睡一覺,我去招呼店夥替你準備膳食。記住,閂上門,安心睡吧。”
腳步聲接近了房門,房門拉開了。
“嗤嗤嗤!”破空厲嘯聲刺耳,吊在劍上移至門口的衣衫,被三枚速度驚人的淬毒鋼針射穿,鋼針貫入後面的磚牆,貫壁而入,勁道之強,令人觸目驚心。
兩個人影急射而至,狂風似的搶入房內。
“打!”林彥的沉喝聲震耳欲聾。
“嗯……”兩黑影身形倏止,如中雷殛,上身一挺,手向下垂。
“當……”兩把刺客專用的狹鋒匕首跌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