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金碧輝煌大廳,雍叡身後跟著七八個高壯男子。一式的黑西裝、墨鏡,冷漠掛在每個人的五官上。
他們是黑道,全亞洲最大的天御盟,成員遍佈各國,不論是賭場酒店、歌廳舞榭,他們囊括了亞洲百分之五十的市場。半年前,老盟主秦玉觀生病,將主事權交到義子雍叡手上。不負所望,雍叡擴大勢力,現在連美洲也有他們的人馬。
下一步呢?有許多人這樣問他,下一步他將領導天御盟往哪個方向走?對於此問題,他往往冷著一張嚴肅臉龐不作答。
十四歲那年,雍叡家逢鉅變,父親經商失敗,欠下天大負債,黑道闖入家門,帶走他和姐姐,姐姐被賣入聲色場所,而他則被帶到秦玉觀面前。隔天,他在報紙上讀到父母親的訊息,當時的標題是這樣寫的──經商失敗男子攜妻自殺,可憐一對苦命子女下落不明。
他痛恨黑道,從十四歲那年起。
是他的不馴眼光引起秦玉觀的注意,然後他收了雍叡作義子,一路栽培,直到今天的身分地位。
十六歲那年,他首度擁有權力,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姐姐從色情場所裡救出來。可惜,他終究慢了一步,姐姐死了,死於嫖客的性虐待。
他暗自立下誓言,總有一天要坐到天御盟最高位置,將旗下所有酒店賭場全數關閉,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消滅”天御盟。
二十三歲,在秦玉觀全心栽培下,他自哈佛畢業返國,並接掌天御盟,半年後,雍叡讓秦玉觀看到可觀成績,於是,他更安心地辦過交接典禮,自己完全退居幕後。
“盟主。”站在房前的黑衣男子九十度鞠躬。
“老盟主情況怎樣?”雍叡問。
他和秦玉觀之間關係微妙,秦玉觀對他百般專心相待,卻得不到雍叡真心回應,他總是清冷相對,做好分內事情。他的計畫很清楚,一步步往上爬,取代秦玉觀,搶奪他所擁有一切,並加以摧毀,他照著計畫做了,但往往意外闖出來,那個意外是秦玉觀的女兒──秦時寧。
從他踏進秦家第一步起,秦時寧便熱情對他,她崇拜他、敬佩他,時時纏在他身邊,把最好的東西全堆到雍叡眼前,只為了博取他一個微笑。
剛開始,他抵抗過這種情形,企圖用冷漠打退時寧的熱烈,但他固執,時寧比他更堅持。
他明白自己和秦玉觀有深仇大恨,他接近秦玉觀、博得青睞的目的只有一個──報復。然他無法排拒時寧,一天一點,秦時寧的熱情融化他的冷心,他喜歡她,比親妹妹更甚。
“情況不是太好,儲醫師說癌細胞蔓延全身,眼前能做的是減輕痛苦。”
點頭,手下開啟門,雍叡進屋。
病床上,中年男子倚在枕邊,虛弱的身子在光線下顯得蒼白羸弱。
哼!任你是多麼意氣風發的男人,總有走到這步的時候,冷笑一閃而逝,雍叡走近病床邊,手下為他抬來椅子。
雍叡坐定,揮手,一屋子人退得乾淨。
“雍叡,你來了。”秦玉觀打起精神,對他微笑。
他是個強人,一直都是,面對敵人、病魔,從不見他有過半分妥協,若非他們兩人之間存有世仇,雍叡會崇拜他,真的。
“是,義父。”不帶表情,他淡淡回答。
“你恨我,對不對?”秦玉觀問。
雍叡不回答。
“你始終認為,是我派人把你和你姐姐從家裡帶走,你恨我害死你的父母親和姐姐?”
“不是嗎?”雍叡反問。
“不是。我不是你父母親的債主,至於你會被帶到我面前,只是巧合。”
“很敷衍的說法。”雍叡擺明了不相信。
“事實上,你是被帶到述連幫的,當晚,我在述連幫和關老談論地盤劃分的問題,你應該感到慶幸,若不是那天晚上我們相談甚歡,我恐怕沒辦法從關老手中要到你。關老對不合意的人有多殘忍,你應該很清楚。”
是嗎?秦玉觀的話在他心中醱酵,只不過,像他這樣老奸巨猾的男人,話可以信幾分?
秦玉觀指指桌邊開水,雍叡傾身拿來,喂他兩口,他搖頭,雍叡把水放回原處。
“我不知道你父母親是怎地惹到關老,我只知道,當時他心情惡劣,的確想找個人開刀,我甚至不認為你父母親的死因單純。自殺?這是你認知中,父母親會做的事情嗎?”
秦玉觀的話打動他了。沒錯,父母親樂觀開明,他記得事發前幾天,全家還聚在一起討論如何把欠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