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讀兄臺之詞,英雄之氣躍然牆上,筆墨之間豪氣頓生,短短數語之間,道盡天下英雄懷才不遇、報國無門之憤慨,實是難得之佳作。”一舉杯,說道:“來,我敬兄臺一杯!”趙仲謀連稱不敢,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趙仲謀數杯酒下肚,略有醉意,只覺這酒入口之時甚感醇厚和淡,比之北地白酒頗不足道,但入肚之後,後勁卻是甚強。正自尋味,卻聽邵傳笑道:“趙兄久處北地,對這江浙一帶的越酒或許不甚瞭解吧?”趙仲謀道:“正要向邵兄請教。”邵傳命酒保添上幾隻菜來,向趙仲謀道:“這臨安城東百里有一古城,名為會稽,春秋時為越國之所在,越人造酒之技源於春秋以前,傳數千年而至今,因酒作深黃之色,故稱之為黃酒。相傳越人但凡家中有添丁之喜,便買酒數十壇,掘地而藏,稱之為‘狀元紅’,以期佳兒他日金榜高中之時挖出美酒宴請賓朋。狀元之想千中無一,這‘狀元紅’多在兒子大婚之時便挖出飲宴,而此酒珍藏十數年,香醇遠勝新釀,由是‘狀元紅’之名大噪江南。”趙仲謀道:“原來這酒稱作‘狀元紅’啊。”邵傳微笑著搖搖頭,繼續說道:“這得男之家藏酒稱作‘狀元紅’,生女之家藏酒便叫作‘女兒紅’,兄臺今日與小弟所飲,便是此店所進的越中名釀‘女兒紅’了。此酒入口香醇和淡,後勁卻是極大,趙兄適才貪飲,故而此時已略有醉意了。”趙仲謀心道:“先前在蜀中之時,我祖、父兩代曾開過幾十年的酒坊,當時我雖年幼,但耳濡目染對酒之一物卻也有略有所知,只是這黃酒遠在江南一帶,一直卻未曾品味,所知自然更是有限了。”當下笑道:“小弟量淺,倒教邵兄見笑了。”
正自暢談,忽聽門外馬嘶聲響,接連數聲,二人心下好奇,一齊走到酒棧門口。只見一匹瘦馬橫臥在遠處山道邊,悲嘶不已。二人走近一看,原來是匹黃毛老馬,前蹄陷在山石之中已然折斷,渾身鞭傷累累,雙目流淚,氣喘噓噓,漸感不支。趙仲謀心下不忍,走近身去,挖開斷蹄兩邊山石,將老馬扶起。趙仲謀欲待相救,心下無計,忽聽身後邵傳說道:“兄弟適才見離此三、四里外有間騾馬行,若是有車相載,當可設法醫治。”趙仲謀道:“那就煩請邵兄引路,小弟揹負此馬前往。”說罷,負馬上肩,提槍在手,便即前行。邵傳吃了一驚,似是對趙仲謀神力過人甚感驚訝,當下回身付過酒資,便即投前帶路。
二人南行數里,到得騾馬行前。趙仲謀放下老馬,向店主說明來意。那店主看過老馬,說道:“二位兄臺不必費心了,若要馬匹,儘可在本行挑選,但這老馬,卻不必救了。”趙仲謀大奇,追問其故。那店主道:“這匹馬年齒已高,體力不支,近日又急馳遠涉,若要醫治,已頗費時日;此時前蹄已斷,更難接續,醫治時日也需更長,以此算來,便能醫好,也需十兩以上,而本行上好的良駒,也不過售價十兩。再者,此馬若是治癒,能否賓士如前也未可知。”趙仲謀見他所言頗為有理,但見老馬似懂人言,雙目不住地流淚,心下不忍,一伸手,便欲從懷裡掏出銀兩。不料這一掏卻掏了個空,懷裡除了幾個銅錢之外,別無餘錢。趙仲謀臉上一紅,方才記起自己獨居三年餘,已將呂茵臨行前所贈銀兩花費貽盡,此時身邊僅剩下數十個銅錢而已。
趙仲謀正自窘迫,卻見邵傳從懷裡掏出一錠二十兩的銀子來,放在那店主面前,說道:“店家你放手醫治便是,我們就要這匹老馬。”那店主接過銀兩笑道:“二位小哥真是古怪,不要良駒卻偏要病馬,但既然如此吩咐,在下自當遵辦。”當下命人將老馬抬入後堂醫治,要二人兩月之後再來取馬。
二人出了騾馬行,相約再回適才酒棧。趙仲謀道:“小弟一時身邊不便,邵兄銀兩,改日自當奉還。”邵傳微笑道:“錢財乃身外之物,趙兄不必記掛。”隨即又問道:“趙兄可曾讀過李太白的《天馬歌》?”趙仲謀搖搖頭,邵傳道:“李太白詩云:‘白雲在青天,丘陵遠崔嵬。鹽車上峻坂,倒行逆施畏日晚。伯樂翦拂中道遺,少盡其力老棄之。願逢田子方,惻然為我悲。雖有玉山禾,不能療苦飢。嚴霜五月凋桂枝,伏櫪銜冤兩催眉。請君贖獻穆天子,猶堪弄影舞瑤池。’這首《天馬歌》寫的雖然是馬,喻的卻是逸群絕倫之士。而今轉眼百年,但良馬與賢士卻依舊命途窘迫,可嘆啊可嘆!”趙仲謀聞言心有所感,默然不語。
邵傳又道:“趙兄可知相馬之術?”趙仲謀道:“小弟不知。”邵傳道:“家叔深諳此道,小弟與家叔相處日久,也學得一二。適才趙兄所救黃毛老馬,乃是極為罕見之相,若非小弟走眼,此馬名為‘紫燕’。據家叔所言,‘紫燕’腳力可與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