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最好急功近利,短視一點兒(每個人走一小步,人類就可能走一大步)。
對個人來講,時間是艱難的,你必須一分一秒地活,在我眼裡,這才是真正的艱難之處,誰也無法跨越時間之流。當人感到痛苦時,他必須設法使痛苦完成,才會出現轉機。甚至快樂也無法跨越,只有當我們的心靈出現厭煩時,這個世界才顯示出它的枯燥乏味,當然,那是最壞的事兒了,比痛苦還要討厭。痛苦至少使我們充實,而厭煩卻令我們孤獨乾癟,沒有生機,甚至使我們認為,死活都完全無所謂,這是一種非人的冷漠,它屬於死亡而不是生命。當然,流行歌裡說的冷漠,無非是一些悄悄的小渴望罷了,並不是真正的冷漠,就如同人們一般只是愛莫能助,而不是無動於衷。屬於生命的,在本質上,都是熱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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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連壞了兩天
1月27日。
天氣連好了兩天,我心情連壞了兩天,處於崩潰邊緣,運動也中斷了。
原因是兩天前的一場家庭內部糾紛(就是那些發生在所有家庭裡的、清官也難斷的家務事,利益與感情放在一起說,非常混亂),然後引出父母兄妹之間的種種相互指責,最後以我氣得失控,摔東西離家而告終。回想起來完全是一場鬧劇,38歲前夕幹出這種幼稚的事情,可悲可嘆而可笑,只有想到我爸我媽快70的人了也不顧健康未能倖免,才叫我緩了一口氣,暗笑愚蠢真是不分老幼啊。
長大了必須離開家庭,錢也須分開,親人之間,以愛的名義造成的相互傷害絲毫不亞於以恨的名義。世俗生活裡,所有的幫助與愛都是有條件的,我自己也不例外。自私自利很難倖免,繞過這一點,從那一點仍會冒出來,人們在指責別人時,自己往往處於被指責的另一端。結論是,人們在完成了自我滿足的情況下,才可能去幫助別人,只有在瞭解了這一點的情況下,人們之間的相互溝通才是有效率的。
不然,事情就只有一個方向,那就是起初人們因各自美好的希望與利益相互糾纏在一起,一旦有人不滿足,事端就會生起,事態的平衡一旦喪失,就很難再次獲得,結局就是作鳥獸散。這個過程,我在別人與自己身上已目睹很多次,但總是不能真正地汲取教訓,總覺得社會與家庭不一樣,家庭與朋友間也不一樣,但其實是一樣的,都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而人與人之間的差別,是不分親人朋友或是陌生人的。
與趙寶剛談劇本《奮鬥》的修改(這劇本是我去年寫的),這位導演從《過把癮》開始,曾拍過一系列著名電視劇,他的電視劇基本上是明星的搖籃,也就是說,他改變過很多人的命運——但是,人的命運真的可以改變嗎?那些明星比沒成名前更好了還是更高興了?這問題比較神秘,我認為可以觀察到的結果是,明星們一般都更自信了。
在我眼裡,自信這東西並非全是優點,當一個壞人完全相信自己對了的時候,那後果是很不幸的。我本人一直不自信,並且不認為這是一件壞事,據我觀察,我在自信時候乾的傻事,絲毫也不比不自信的時候少,更好笑的是,自信時我會有一種討厭的固執令別人不悅。
交談中,我發現趙寶剛是一個非常認真的人,總是從最基本的東西說起,例如人物關係,而且永遠不離開那些東西,無論我的話題飛到何處,他總是能從中抓住與故事中的基本元素相關的話題繼續下去。這一點,我認為是他的一個小天賦(也許他自己並不知道這一點),而正是因為這一點,使他的電視劇永遠不會離題,人物性格與人物關係是很紮實的,這正是我所欠缺的。我喜歡使用一些新奇的手法來表現故事中的人物,我會這樣說一個故事,“我告訴你一個故事,不管你愛不愛聽,但我希望你愛聽,因為它是真實的、生動有趣的,最重要的是,在這個故事裡有你的影子。”
但趙寶剛用另一種方式:“我告訴你一個故事,你必須愛聽,因為在我的故事裡,把你想聽到的東西全講出來了。”
劇本修改大概就是我們兩人各自思路的整合,我認為是可能的,因為從本質上講,我們講故事的方法沒什麼衝突。現在,大概的想法說得差不多了,細節也說了一些,初五開始,就要理順一至五集,我在家就做些案頭工作,把談到的東西落實下來。
與家人爭吵後,我想到平等這個詞語,現在越來越覺得這個概念太抽象,不管是在道德上、法律上,還是在私人生活或是個人收入消費上,我想我們更願意跟比我們更強的人平等。我本人從心裡承認,如果讓我跟一個能力比我差的人平等,比如極端一點說,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