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部分(2 / 4)

小說:逆水寒 作者:淋雨

可是高雞血也死了。

連番征戰,終於還是被困在此處,他只覺得自己受再重的傷,都不能死,因為他要活著,活著照顧息大娘。

決不能死。

但俟戚少商回來以後,他覺得在這洞裡,再也沒有他立足之處:他們一群人被困在山洞裡,唇齒相依,敵汽同仇,所不同的是,他覺得自己是一個人,困在自己的心洞裡。

只有一個人。

像只有一個月亮。

多情卻似總無情,唯覺尊前笑不成。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

這雲上的江月呢?照過大娘的玉臂,她皎好的臉,現在照進自己臨死的眼裡。

深知身在情長在,悵望江頭江水聲。

既然身在情在,身亡呢?

也許就沒有情了。

所以他決定要走了。

臨走前,看看月亮,想想大娘。

——十數年後,同在月下,大娘可會想起我,赫連春水一笑。

笑容只一半,凍結在臉上,變成了無奈。

他提槍便走。

這兩柄槍對赫連春水而言,真比任何人都親。

因為每在他的生死關頭,總是這兩把槍替他解圍、替他開道、替他槍挑仇人頭。

這兩柄槍,一把就像是他的妻子,一柄就像是他的情人。

——他死了之後,槍會落在誰的手裡?

本來一個人死了,便管不了那麼多了。

可是他想把一柄槍送給息大娘,一柄槍陪他去作最後一次衝殺。

刺殺最後一個敵人。

挑下最後一回衝刺。

掀起最後一次江湖浪。

——不過大娘並不用槍。

他甚至不敢肯定,大娘會不會接受他的槍,正如他完全沒有把握,大娘在他死後,會不會流一滴淚。

江月無聲。

強敵滿布。

他抄起了槍,立刻就要衝出去。

他只拿住了槍,並沒有拿起了槍。

因為槍的另一端,被人執住。

一雙清輝玉臂寒的手。

美麗的柔荑。

月下的人。

月影微斜,恰半的篩進洞裡來。

一個柔生生的俏人兒,似笑非笑的凝睬著他,眼色卻是幽怨的。

“你既然一定要去送死,何不把這柄槍送給我,留作紀念?”息大娘幽幽地道。

赫連春水只覺熱血往上衝,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如果不肯送給我,何不把它借給我,我跟你一起去衝它一衝?”息大娘仍在悠悠的說,“假使你都不願意,那麼,願不願意跟我再說幾句話,然後才去死?”

赫連春水喃喃地道:“我……我……”

息大娘唉的一聲。

這一聲嘆息,使江上的月色,都愁了起來。

一時間,赫連春水心都疼了。

洞穴裡有許多巖壁暗影,赫連春水只敢望著黯影,不敢看亮的地方。

亮光會反映淚光。

英雄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

“你覺得守在這兒,是毫無希望了?”息大娘問,“橫死豎死,不如衝出去殺一陣才死,總好過等死,是不是?”

赫連春水覺得息大娘很不瞭解他,所以道:“不是。”

“你覺得應該要去行刺顧惜朝和黃金鱗,因為你對赴宴一事,十分內疚,想將功贖罪,是不是?”息大娘說,“還是你不同意我們枯守這兒、坐以待斃的戰略,想去討一個大功回來?”

赫連春水更覺得委屈,一股悲槍,鯁在喉嚨,反而淡淡的道:“當然不是。”

“且不管是不是,”息大娘道,“你了不瞭解顧惜朝的為人、黃金鱗的作風?”

赫連春水心裡只想說:你也不瞭解我,你不瞭解我!只口裡什麼都沒有說。

息大娘道:“顧惜朝的手段,是從不露出弱點可讓人知道,如果他向你露出弱點,很可能那反而是他最強之處。”

她頓了頓又道,“至於黃金鱗,他的退,往往就是他的進;他追的時候,反而很可能是退。如果他退了三步,可能是進了三步。這兩種人在一起,擺明了那裡是自己的總營,就算你進得去,那兒也只可能是刀山火海、天羅地網等著你。”

赫連春水冷冷一笑:我本來就是去送死,我不在乎。你不會了解的。

“況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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