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本是我的地方,他們憑什麼霸佔!?
巴三奇心頭一懊惱,不禁往壽帳多望幾眼,終於給他發現帳子下一小方角微掀,隱似拖著一條線。
巴三奇好奇心大熾,佯作低頭俯身繫緊裹腿,卻忽地閃近帳前。
只聽有人低聲叱道:“停步——”
叱喝的人是在暗處監視的霍亂步。
巴三奇不理,一扳手已掀起簾子。
他終於看到了帳裡的事物。
炸藥。
炸藥在此時此境出現,實在是件“理所當然”的事。
這列炸藥離那張主客的桌子極近,無疑是為這張桌子上的人而設的。
一炸藥一旦引燃,立即把座上的人炸得血肉橫飛,本領再大也無用武之機。
這種安排無疑很“絕”。
可是巴三奇立時想到更“絕”的一點。
要鐵手這等“賀客”上座,必定會有“陪客”,否則,這些“壽酒”和“炸藥”,都變得派不上用場。
——鐵手等人不是在座上被迷倒,就是被炸死,毫無疑問的是件好事。
可是巴三奇想到一件事,就不妙得很了。
他想起海老四也會在座上。
——這種安排,無疑把海四弟當作犧牲品!
——他們犧牲得了老四,當然也不在乎多犧牲一兩個!
——反正又不是“犧牲”他們的人!
想到這裡,巴三奇就有被欺騙的侮辱。
他幾乎要叫起來:
——這種事,咱們不幹了!
就在這時候,一條人影已貼近了他。
這人相貌堂堂,儀表不凡,但神色間卻帶一點兒邪氣,一股煞氣。
這人正是顧惜朝。
顧惜朝微微笑著,神態溫和,一看便知道他是一個講理的人。
就連他都覺自己是一個講理的人。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實在太講理了。
在這世界上,太講理便很難活下去,縱能活著,也未必活得痛快。
像他對付戚少商,便吃虧在“太講理”上:在“思恩鎮”的“安順棧”裡,他因得尤知味之助,已成功的控制了大局,早應該一得手就該先殺掉戚少商,以絕後患!
他甚至還覺得自己太“婦人之仁”了。
他還決心“痛悟前非”,以後對人應該要心狠手辣一些。
這一次的“壽宴”,已勝券在握,他人在暗裡,監視一切,任何人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目。
所以他發現巴三奇發現了埋在壽帳內的炸藥。
他笑道:“那是炸藥。”
巴三奇強忍怒憤,道:“我知道。”他補了一句,“可是在這之前你並沒有告訴我們知道。”
顧惜朝笑道:“那是軍情,軍情機密,恕無法相告。”他也補充了一句,“何況,那是用來炸殺叛匪的,與你們無關。”
巴三奇道:“可是,海老四也是坐在這桌子上,就跟我有關了。”
顧惜朝笑意更濃,他用手去拍了拍巴三奇的左肩:“巴老前輩,在下怎會用炸藥對付立有大功的海神叟呢,這炸藥只是用來對付流寇,況且,那幾個叛賊只要喝下了藥酒,便已束手就擒了,根本用不上炸藥。”
巴三奇道:“可是,如果他們不喝,萬一要用上炸藥,你們可來得及通知海老四!?”
顧惜朝微笑著看巴三奇,道:“你真要我回答?”
巴三奇道:“人命關天,我理應知道。”
顧惜朝道:“來不及。”
巴三奇匆道:“那我去通知老四,叫他到時候及時走避。”
顧惜朝嘆道:“你要通知他?”
巴三奇愕然道:“怎能不通知他?”
顧惜朝笑道:“應當通知他,不過,可惜……”
巴三奇道:“可惜什麼?”
顧惜朝道:“你真的要知道?”
巴三奇道:“請道其詳。”
顧惜朝道:“可惜來不及了。”
突然間,一揚手,一道刀光,一閃而沒。
巴三奇只黨胸前一麻,背後一辣,回首看去,只見一把飛刀,已釘在壽帳上,直奪入牆裡。
刀柄猶自輕顫。
刀不沾血。
——這一刀,是顧公子的刀……
——這一刀,竟是穿過我的胸背……
巴三奇只想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