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賓老爺子和鄧老二、甫班頭他們都到了,還怕那毀掉克老闆簾帳子的獨眼鬼作惡不成!?”
“你說得倒輕鬆!你剛才沒瞧見嗎?何小七一向都對我們誇武炫狠,但給他獨眼惡鬼一動手就放倒了,我看情形啊,大事不妙嘍!”
“我們在這兒耗甚麼的,還不去報官!”
“對!多叫些官爺來,或許合力就能把那獨眼鬼收拾了!”
“那還不到衙裡去,在這兒磨嘴就磨個卵來!?”
這幾個行人邊貼嚷著邊奪路而走,英綠荷一聽之下,猜料了七、八成,大概是文張與無情的對決直纏戰到這兒,而且看來還是文張佔了上風。
英綠荷一路上正感傍惶,師父既逝,同門亦死,茫茫然無處可投奔,現聽聞文張又制住大局,便想過去討功,順便報仇雪恥。
這一動念,便趕去肇事現場。
她到的時候,棄馬而用輕功躥上附近的屋脊,剛好看見唐晚詞砍著了文張,而文張連傷唐二孃、無情兩人,大局已定,不料雷卷又策馬趕至。
英綠荷估量局勢,覺得絕對有勝算,便悄悄的掩撲過去,奪下一名衙役手上的鐵尺,趁雷卷搶攻文張之際,突襲他的背後。
結果便是如此。
雷卷倒地。
她也受了傷。
重傷。
傷得再重,也得起來。
就像一個人的事業,崩潰得再徹底,也得要重建。
不能重建,這個人的一生便完了。
一個人寧可死了,也不能完了。
一個人完了的時候,通常也不會再有金錢和朋友,甚至連愛人和親人,都會消失。
一個人死了,不一定什麼都沒有,至少,他還可能有名譽、有地位、有人永遠的懷念他。
所以,完了的人比死了更可悲。
但完了的人畢竟不等於死了。
完了的人一天沒死,仍然可以再起。
正如受傷的人並不等於死。
只要不死,就有復原的機會。
就有讓死的不是自己、而是敵人的機會。
英綠荷雖然傷重,但仍掙扎而起。
她心裡又在後悔。
後悔為何又忍不住來參加這場很可能送掉性命的廝鬥——至少,她現在傷勢又加重了數倍!
可是現在已沒有她後悔的餘地。
她一定要在這些人還未來得及恢復前出手把他們全部除掉。
她第一個要殺的,就是無情。
因為她知道他最難應付。
只要先殺掉他,大局可定。
她掙扎到無情身邊,嘴角已溢位了鮮血。
她湊近端詳無情:“你很俊。”她嘆了一聲道,“可惜我非殺你不可。”
語音一頓,鐵尺往無情頭頂的“天通穴”就要砸下去。
無情忽道:“等一等。”
英綠荷趨近無情,問:“你還有什麼遺言?”
無情道:“你錯了。”
英綠荷笑了:“我錯了?”
無情一字一句的道:“死的是你,不是我!”
說到最後一個“我”字時,“淋”的一聲,一道白光,釘入英綠荷的印堂之間!
英綠荷一呆。
暗器己命中。
暗器是自無情嘴裡疾射出來的。
——嘴裡藏有暗器,也是無情的殺手銅,但因他功力不足,只能近距離下傷人。
文張一直跟他保持距離,慎加提防,這使他一直都用不上這一道殺手。
英綠荷掉以輕心,靠得如此接近,這一下,便要了她的命!
英綠荷仍舉起了鐵尺。
她竭力想在失去最後一點力量前,擊殺無情。
無情也盡了最後一點元氣,連避都避不開去了。
就在這時,賓東成大步走了過來,一手奪下了英綠荷手上的鐵尺。
——這些武林好手倒的倒、傷的傷、死的死,總而言之,都失去了戰鬥力,賓東成和這幾名衙役、僕從,反而變成了舉足輕重、以定成敗的人物。
其實,如果這千百年來,武林中人如果不是互相仇殺、又提防別人加害把絕藝私藏不授,又何致日後武林還不如儒林盛?而且,武學日漸式微,能夠流傳下來的都只是些微未技倆,只遭人白眼看不起!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自古文人相輕,但文人畢竟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