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獨峰用鉤子指指地上,下頷微揚,道:“你看。”那對鉤子被他大力掘地,早已碰損撞崩,刃口倒卷,劉獨峰恨它為殺廖六兇器之一,掘土時全不護惜。
戚少商只見身前地上,有兩行輪印,雖被亂石枯巖切斷,但在有泥土不遠之處亦可續接。這輪痕在輾過石上綠苔時,尤為深刻分明。
戚少商恍然道:“來人乘坐木輪轎子?”
劉獨峰眉心打了一個結,道:“我就是奇怪這一點。九幽老怪風癱多年,乘輿而出,原無足奇;但九幽老怪既在破廟偷襲,又怎麼能分身來此襲擊廖六,這倒是奇。”
戚少商道:“在破廟的確是九幽老鬼?”
劉獨峰微哼道:“要不是九幽親至,就有這等功力,那豈容我們兩人活到現在?”
戚少商知道劉獨峰年紀雖大,德高望重,但爭強好勝之心,仍然熱切,不過他說的話也確有道理,便道:“在破廟裡那塊灰布——九幽老妖中了你一劍,明明已化作一道青煙,被你兜截住了,怎會——?”
劉獨峰道:“你被‘尸居餘氣’所迷,看去的有一半模糊不清,一半是幻像,要是別人,早已倒下了,你的內力畢竟不弱,幾經折騰,還可以保住元氣。不錯,九幽老怪是著了我一劍,我錯以為他潛化為‘綠紗’,再轉為青煙溜走,正欲乘勝追擊,不料那一道青煙,只是他徒弟‘泡泡’的傑作,他則潛入帳幔之中,趁我乍然受他另一位徒弟龍涉虛化作山神像攻襲時,也傷了我一記。”
他苦笑一下,接道:“要不是我傷他也相當不輕,加上那一道示警的煙火,九幽老怪才不會與龍涉虛、泡泡急急退走。”
戚少商道:“煙花?示警?”
劉獨峰道:“九幽老怪一定還有別的門徒在外把風,第一道煙花,顯然是向他暗示,我已趕到這裡,意促九幽老怪動手。第二道煙花,應該是示警,但還有什麼含意,我就不知道了。他臨撤走前,仍不死心,全力反撲,彼此對了一掌,嘿,嘿,誰也討不了好。”
戚少商微一沉思,道:“不過,那第一道煙花所傳遞的訊息,未免失誤,你壓根兒沒離開過廟裡。”
劉獨峰手下不停,一面道,“是呀,我也覺得奇怪。”突然彎腰撫腹,悶哼一聲。
戚少商知他傷得不輕,忙問:“你怎樣了?”
劉獨峰立即挺身,截然道:“我沒事。”雙眉閃電般迅快一整,長吸一口氣,反問道:
“你呢?”
戚少商知他好強,便道:“還有些渾渾噩噩,要不是捕神來得快,我迷醉得被人大卸八塊也渾然不知呢!”
劉獨峰拍拍戚少商肩膀,笑道:“你豈會這般不濟事!我當年也著過迷香,全憑一口真氣,制住了七巨寇,才倒下去,昏迷了個一天一夜,醒來的時候,那七個窩囊卻仍未衝開穴道,能奈我何?哈哈……”這笑得幾聲,不知是因笑震痛了傷處,還是忽又想到傷心處,撫胸變臉,卻成了幾聲乾咳。
戚少商岔開話題,道:“看來,九幽老妖這一傷,非要一段時間不能復原。”
劉獨峰臉色越來越差,戚少商迎著月色一望,只見他頭上的白氣越來越濃,仔細看去,隱隱晦黑,不禁嚇了一跳。
劉獨峰大力掘了幾下,又大聲喘了幾口氣,忽然道:“你在擔心我的傷勢?”
戚少商卻說:“天快亮了,張五他不知道會不會退回廟裡找我們?不如廖六的葬地就由我來挖土,劉大人先回廟裡歇歇。”
劉獨峰道:“你看我只是在掘土,其實,我是用大力掘地的挫力來療傷回氣。我傷在腰腎,五行中水屬黑,我頭上冒黑氣,便是要把腎臟的瘀傷散發出來而已,我正要借掘土時所冒升之氣,來運導體內的水流往正途,你要我回廟療傷,反而是我捨近求遠了。”
戚少商這才恍悟,劉獨峰正是要借土力生化,催養調和,恢復傷患。只聽劉獨峰又道:
“張五如果能回到廟裡,也必會來此處找我們,只怕他——”
戚少商忙道:“張五哥機警過人,而且,他手上又有你親傳的‘春秋筆’,只要不是九幽老怪親出,要為難他談何容易!”
劉獨峰道:“我知道,這是你安慰我。廖六死了,他本來也有‘軒轅昊天鏡’,而今不也一樣不翼而飛!難道,除了九幽老怪之處,又來了些什麼強敵?”戚少商心中一動,道:
“江湖傳聞說你給六位部屬親信六件寶物,件件都是犀利霸道的武器,不知可有此事?”
劉獨峰微微笑道:“你可知道那六件武器的